方永靠近其耳边小声道:
“昔日明太祖之妻素以贤良淑德著称,民间传闻其为大脚马皇后,妹妹秀足如此小巧玲珑,我观德行却不逊于马皇后呢!”
黛玉听了,羞得不行,悄悄伸手去掐方永。
“叫你无礼,谈论我的……”
……
扬州城,四望楼。
八大盐商围坐在一起。
陈正都坐在首位,身边的是扬州知府韦应宏、巡盐御史林如海。
“陈将军,不知此番召集吾辈,所为何事?”
黄家家主黄江春率先问道。
陈正都道:
“吾奉朝廷之命至此,所为剿灭反贼。然贼势猖獗,军中粮饷不充,士气低落。诸君皆两淮之地商贾巨富,值此国难之际,望能慷慨解囊,捐助军资,以振士气。”
八大盐商的家主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计较。
这是要钱来了。
在大熙,由于商业蓬勃发展的原因,商人的地位有了一定的提升。
但由于自古以来士农工商的传统,商人还是远远比不上权贵的地位。
黄江春陪笑着问道:
“吾辈皆市井之商贾,别无他长,所擅者不过些许金银财帛。敢问将军,所需几何?”
陈正都伸出手,比划出了一个三字。
黄江春见状笑道:“我等皆身负爱国之心,将军既有所需,三万两白银必鼎力相助!”
陈正都摇摇头,道:
“不是三万两,是三十万两。”
黄江春一愣,看了看其他盐商,有些迟疑的道:
“这,三十万两白银数目不小,将军可否容我等私下里商议一番,各家应出多少,论个章程出来?”
陈正都继续摇头,道:
“不是你们一共三十万两,是每家三十万两!”
什么!
几大盐商震惊无比。
每家三十万两!
好啊!
这已经不是要钱了,这简直就是打劫啊!
每家三十万两,以一迎春五千两为例,三十万两就是六十迎,八大盐商每人六十迎,全合在一起就是四百八十迎。足足四百八十个迎春,可见这是一笔多么庞大的银钱。
就算是老康宁帝下江南的时候也没用这么多钱,你一介武夫怎么敢的?
我们又没有犯罪,也没把柄在你手里,凭什么啊?
黄江春直接收起了笑脸,一言不发。
八大盐商中的郑见源生性谨慎,他试探般的看向扬州知府韦应宏,问道:
“韦大人,此乃上意否?”
韦应宏摇摇头,直言道:
“我和林大人皆是偕陈将军而来,尔等有疑,可自询陈将军。”
众盐商遂看向陈正都。
陈正都板着脸道:“虽非上意,但请列位以国为重,慷慨解囊。”
众人闻言,知道了这并不是朝廷的旨意。
如果是朝廷的意思的话,陈正都现在就应该和他们摊牌了,而不是说些有的没的。
况且八大盐商可以立足于此,在朝堂中自然也各有门路,还从未传来朝廷要对他们动手的消息。
想到这,八大盐商心中有了底,状态也硬气了许多。
黄江春直接拒绝道:
“陈将军,非在下不愿报国,我黄家虽略有薄资,然断无此等巨富。若是三五万两,黄某尚可筹措,这三十万两?请将军宽恕,黄某实难从命。”
有了带头的,其余盐商自然纷纷拒绝。
郑见源生性谨慎,因此说辞委婉一点,但也拒绝着说道:“此数甚巨,望将军垂怜我等艰辛,稍减其额。”
话音落下,屏风外走进一人。
“你等不易?哼,你等盐商,哄抬盐价,暗中勾结淮阴贼,偷贩私盐,赚取巨富,也叫不易?”
缮国公从暗中走出。
凌冽的独眼看着众人。
“既然不想捐,那就别捐了!尔等实为罪该万死之辈,来人,黄家通匪,证据确凿,将其拿下!”
话音落下,一队士兵冲了进来。
任谁也没能想到,今天这场宴会是彻头彻尾的鸿门宴。
新任的征南将军陈正都竟然是缮国公的傀儡!
缮国公的军队早就控制了扬州,黄家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其家中圈养的几百名打手被缮国公轻松扫灭,家产全部充公。
只有黄江春之子黄文州一人伪装成百姓,用银子贿赂了城防官员,成功逃了出来,直奔淮州。
第52章 ,树大根深
黄文州一路乞食,艰难逃亡,总算是来到了淮州城。
他先去了城中的薛氏商铺,自报家门,进而见到了薛大瘸子。
一见面,黄文州当即跪在了地上,悲痛大哭。
薛大瘸子见状连忙去扶。
薛大瘸子虽然是匪,但一直以来都是在各处主持行商,与附近的各大商人都关系密切,互有经济来往,黄家自然也不例外。
尤其是在缮国公建立了封锁之后,薛大瘸子便和八大盐商在暗中达成了协议,对外哄抬盐价,暗中走私贩盐,谋取暴利。
也正是因此,缮国公的封锁不仅没能影响到方永所在地区的经济,反而使方永的财政收入提升了一大截。
“贤侄何故这般模样,快快请起。”
薛大瘸子说着,亲切的拉着黄文州起身。
黄文州悲痛的道:
“薛叔,吾父遭难,缮国公这老贼贪图我黄家产业,竟将吾黄氏一族屠戮殆尽,此仇不报,吾誓不为人也。”
薛大瘸子大惊,道:
“竟有此事,老贼真不当人子!贤侄放心,我与你家乃是世交,此事吾必禀告将军,请他为你做主!”
黄文州感激道:
“多谢薛叔垂爱之心,然侄儿岂敢劳烦薛叔为我之事奔走费神,只求薛叔略为引荐,侄儿自向将军陈情便可。”
薛大瘸子听了,意识到黄文州这是想单独面见方永,于是答应下来,道:
“贤侄,吾与尊父以兄弟相称,何言劳烦?既然贤侄已胸有成竹,吾自当为贤侄代为引荐。”
很快,薛大瘸子去找了方永,将黄家之事向方永说明。
薛大瘸子和方永解释道:
“将军,黄家乃江淮之巨贾,家族绵延百载,累世经商,根柢深厚。今虽主脉罹难,然支脉尚存,其子黄文州复仇心切,必能为将军所用!”
方永听了,了然的点了点头。
薛大瘸子言之有理,这些世家大族盘踞多年,哪有那么好灭的。
树倒了,根还在,缮国公如此行事虽得一时畅快,但事后必然后患无穷,黄文州或许就是自己灭掉缮国公的契机。
“快带黄公子与我相见!”
不多时,黄文州被带了过来。
见面后,黄文州依旧是那一套,先悲痛大哭,再骂缮国公不当人子,然后发誓,与缮国公势不两立。
方永也配合着演戏,表示自己也对缮国公恨之久矣。
两人都拥有着共同的敌人,关系自然也拉近了不少。
方永长叹一声,装作无奈的道:
“黄公子之遭遇,吾心亦甚怜之,愿援手以助。奈何缮国公坚守城池,避而不战,吾虽有此心,实难施为也!”
黄文州闻言道:
“将军之仁义,在下钦佩至极!报仇之事,非一朝一夕之功,我愿先助将军以强军力,复仇之计徐图便可。
黄文州心里清楚,任谁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助他,想要复仇,他必须要先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行。
果然,方永听了黄文州的说辞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问道:
“黄公子有何办法?”
黄文州道:
“将军有所不知,今佛山霍氏家主霍韬乃我之舅父。素闻将军铁料匮乏,将士无以铸甲。佛山乃天下冶炼之先,每日铁料流通不计其数,我愿修书一封,求舅父私运铁料于此,以助将军成就大事!”
方永听后心中大喜。
太好了,有了充足的铁料,他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打造出铠甲。
黄文州这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这还没完,黄文州又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交给方永,道:
“此乃家父历年来结交朝廷要员之账本,上到京城高官,下到地方知县,尽皆在册,今愿献与将军,或对将军有用。”
方永接过账本,心中更是激动。
此物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铁料还要重要。
不过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方永虽然心中高兴,但外表却没有表现出来。
方永收下账本,没急着在第一时间查看,而是先拉住黄文州的手,承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