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继宗继续说道:“让他随军北上,熬过去是重生,熬不过去.也是报应。”
建武帝的眉头皱了起来,只瞟了牛继宗一眼,没有说话。
赵子勋见机说道:“这个办法不错,对朝廷、文官和勋贵都是一个交代。”
张尚文:“不说裴衍,就是清流们也不会答应的。”
满殿一片沉寂。
突然,一个苍老又有些嘶哑的声音传了进来:“臣裴衍请求觐见皇上。”
一语未了,只听见外殿一阵脚步响,当值大太监进来禀道:“启奏陛下,御史大夫裴衍、礼部尚书许茂春来了。”
宋成良、牛继宗也站了起来,都紧张地等待着建武帝说话。
建武帝十分平静:“请裴大夫进来。”
不一会,颤颤巍巍的裴衍走了进来,跪下叩头:“臣裴衍叩见皇上!”
建武帝:“起来吧,赐座。”
裴衍又叩了个头:“臣教子无方,请皇上治罪。”
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臣平日里忙着都察院的各种大小事,没时间管诸子的学业,疏忽了对他们的管教,以至于长子被下人诓骗,走上了歪路。更没想到他会放纵下人开当铺,放印子钱,甚至包庇犯下人命案的仆人。
因为臣的家事累得朝廷的脸面受损,臣有愧于朝廷,无颜再留于朝廷,请陛下准许臣辞官!”说到这里,竟号啕痛哭起来。
建武帝眼光一闪:“谁家还没有几件糟心事,有什么话起来说。”
裴衍收了泪:“回陛下,臣想明白了。现在当着陛下和几位大人在这里,那孽障犯了律条,死有余辜,也是给了满城的纨绔子弟一个警示,给朝廷一个交代!臣有件事情皇上做主。”
建武帝警觉了一下,可还没有答话,裴衍马上说话了:“百姓犯了法,有朝廷的律法在。不能以自己有理便可肆意妄为,否则要律法何用?请陛下令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会审此案,按律定罪,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字字不提他那两个孙子,但句句都将陈也俊置于死地。
众人都是一惊。
正在这时,午门当值大太监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扑通跪倒在地,叩了一个响头:“陛、陛下,南阳伯府现袭三等男陈也俊来了”
建武帝脸色立变:“哦?他现在哪里?”
大太监:“在,在午门外跪着”
建武帝猛地站起,走了出去。
午门外,陈也俊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前地上摆着的是那把宝剑。
突然,一群都察院、翰林院、国子监和六部的文官们来了,一个个都露出悲愤的神情,望着跪在那儿的陈也俊,一齐哼了一声,走到另一边跪下。
建武帝带着众人登上了午门的城楼,看着跪在宫门前的陈也俊和众文官,众人的眼神飘忽不定。
跪在那里的文官看见了他们,这时众口同声:“请陛下杀陈也俊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看着这般阵势,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陆陆续续又有些文官来了,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在人群后面跪下。
不一会,义忠郡王气喘吁吁地跑来了,神武将军冯唐和兵马司指挥使景田侯裘良随后,向陈也俊走去。
跑至陈也俊身边,义忠郡王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求情。”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北静王爷和老国公等人一会就到。”
说完,转身向左掖门跑去。
众文官们跪不住了,有人大声喊道:“请陛下杀陈也俊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接着所有的人都大声喊道:“请陛下杀陈也俊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突然,一声剑出鞘的声音响彻整个午门上空,义忠郡王一惊,转头望去,只见陈也俊举起长剑往脖子上用力一抹,血溅当场。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正在这时,东平郡王、西宁郡王、水溶、柳芳、贾琥等人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午门下,陈也俊倒在地上,手中还握着那把剑,鲜血在地砖上流淌开来。
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
义忠郡王默默地走了过来,吃力的拽起陈也俊的尸身,然后,背在了身上,慢慢地朝皇城外走去。
冯唐和裘良对望了一眼,接着追着义忠郡王走去。
水溶等人回过神来,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贾琥望了望仍然站在午门城楼上的建武帝,轻轻地叹了口气,跟着也走了。
建武帝站在城楼上,静静地望着勋贵们远去的背影,过了好久才说道:“都散了吧.”转身,走了。
宋成良突然大声地喘咳起来。
“首辅!”
赵子勋连忙上前扶着他,给他轻轻地捶背。
宋成良喘咳稍定,将手一抬:“没事.”
赵子勋只好松开了手,望着他。
宋成良深深地望了裴衍一眼,然后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这样?本来可以用别的方式解决的。”转身走了。
张尚文和赵子勋瞥了他一眼,一齐转身,走了。
牛继宗没有看他,两眼望着远方:“这事儿没完!”
裴衍脸一寒:“那好,我裴家奉陪到底!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咱们各自上折子吧!敢不敢?”
牛继宗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那样太麻烦了。”说完,转身走了下去。
第63章 都是报应
此时的荣庆堂内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二饼。”
“我和了!”
贾母将手中的牌掷下,笑道:“把她们的钱都拿来,留给云丫头做东道用。”
鸳鸯笑着从薛姨妈、王夫人、尤氏和凤姐面前各取了一吊钱搁在贾母的钱匣子里。
尤氏笑道:“都怪凤丫头,这半晌不知输了我们多少钱去了。”
王熙凤听了,忙笑道:“我发错了。”
贾母笑道:“你怎么也学凤丫头小器爱钱呢?”
又对薛姨妈说道:“让姨太太见笑了,素日里也不是这样子。今日竟都小器起来,不过是顽儿罢了。”
薛姨妈:“她们这是孝顺老太太,讨您开心呢。”说着,众人都笑了。
王熙凤:“老祖宗不知,姨妈家这两日发了大财了。”
说着,站起身来,拉着薛姨妈笑道:“姨妈什么时候摆酒,也让我们跟着沾沾财气。”
薛姨妈知道王熙凤说的是当铺的事,刚欲说话,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平儿匆匆走了进来,在王熙凤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熙凤脸色骤变,险些摔倒。
尤氏连忙站起,扶住王熙凤:“怎么了?”
王熙凤脸色惨白:“没、没什么.”
一语未了,周瑞家神色张皇进来,趋至王夫人身侧,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夫人的脸一下白了。
正在这时,薛家婆子满脸是汗地出现了,急声道:“奶奶,咱家的铺子让人给砸了!”
薛姨妈一惊,呼地站起:“你说什么?!”
婆子:“咱家在鼓楼西大街的当铺让人给砸了。”
众人都是一震。
贾母开口了:“怎么回事?”
婆子摇了摇头:“不清楚,只听伙计说,一群手持棍棒的壮汉冲进了鼓楼西大街,砸了所有的当铺。”
薛姨妈:“报官了没有?”
婆子:“兵马司的人就在边上,不仅不制止,还拦住了巡街御史。”
薛姨妈懵住了!
忽然,外面吵嚷起来,接着是来旺媳妇的哭喊声,然后又传来贾琏的声音:“把嘴堵起来,拉下去给我打!往死里打!”
王熙凤闻言大惊,汗水从额角渗了出来。
平儿见状,忙用手帕揩去王熙凤额上的汗珠。
贾母看见王熙凤的神色,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贾琏走了进来:“老太太。”
贾母神色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贾琏:“回老太太,二弟派人传来话,说来旺夫妻俩背着府里在外放印子钱,逼着人家卖儿卖女还债,还闹出了人命。这件事被人告到了顺天府,是北静王爷拦了下来。”
说到这,悄悄看了王夫人一眼,接着说道:“来旺供出了吴新登,说他挪用府里的库银在外放印子钱。蓉哥儿和焦太爷正在审着呢。”
贾母怔了一怔,接着把目光投向王夫人。
王夫人握着念珠的手微微一颤。
贾琏:“二弟还说了,各家都在严查此事,无论是下人门客,还是家族子弟,只要犯了事的,全部从重处理。”
贾母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你们看着办吧。”
贾琏:“是。”又想起桩事情,“南阳伯府的陈也俊死在了午门外.”
贾母惊得身上一颤,慌忙站起:“伱说什么?!”
贾琏将从焦大那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又对薛姨妈说道:“姨妈不要担心,只是砸了铺子而已,等风声过后再重新装修开业便可。”
薛姨妈露出了一丝笑容,忙道:“好!好!”
贾蓉匆匆走了进来,向贾母请了个安,接着将一张审讯记录双手递给贾母:“老祖宗,吴新登招了。”
王夫人容颜惨淡,双眼失神地坐在那里。
贾母瞥了王夫人一眼,然后接过那张审讯记录。
“啪”的一声,贾母将那张审讯记录拍在桌子上,站在旁边的鸳鸯,还有站在屋内伺候的婆子丫鬟一个个吓得面孔煞白。
薛姨妈、尤氏几人也都变了脸色,不禁都把目光转向王夫人。
“你们下去吧。”贾母习惯性地闭上了眼睛。
薛姨妈看了看贾母,又看了看王夫人,退了出去。
尤氏一招手,鸳鸯等人跟着一起退了出去。
贾琏拽了一下王熙凤的袖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