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有素的禁军很快在大帐前结成了战阵!
一排火铳兵呈半圆形单腿跪倒在战阵的前沿,举起了手中的火铳同时开火了!
火光从一支支火铳喷射了出去,跑在最前面的叛军的身子向后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时,那些禁军火铳手直接推开火镰露出药室,取出纸壳弹药,从顶部咬开纸卷,将少量火药倒入药室,盖上火镰片关闭药室。接着,扳开后膛,将纸包中的火药弹丸装进后膛,合上后膛,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又是一片火铳声响,一个个叛军倒下了!
更多的叛军吼叫着举着长刀向火铳手杀过来!火铳又响了,接着冲上来的一个个叛军在火光下又倒了下去!
建武帝:“后装火铳真犀利!可惜了。”说完,转望向斜对面。
话音未落,那些禁军火铳兵便后撤了,叛军太多了。
身后的禁军步兵冲了上去,同叛军战在了一起。
突然,山口方向也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终于驻守在山外的禁军反应了过来,正在攻打控制山口的两千良乡叛军。
望着混乱的行辕,戴权摇头苦笑,皇帝下旨调来的三支兵马竟有两支是叛军,或者说,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对方设置的圈套中。
建武帝的目光依然望着斜对面,那里的战斗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戴权:“驻守大帐的禁军要败了。”
叛军的马队闪电般冲进了禁军步兵战阵中,一个个禁军步兵的头颅在一把把掠过的雪亮的马刀下飞了起来!
戴权又说话了:“稳了。勋贵武将们领着亲兵支援大帐了,郡王亲自来了!”
建武帝听了,转头望去,只见贾琥亲率骑兵从侧面杀进了叛军人群中,左劈右砍,刀光掠处,一个个叛军被砍翻在地,他的目标是那些正在砍杀禁军步兵的叛军马队!
房山守将举起了马刀:“杀!”策着马向飞驰而来的贾琥迎去!
叛军马队紧跟着挥刀驰去!
戴权急了:“郡王后背上还有着枪伤呢!”
建武帝微微一怔,然后笑了起来:“无妨的。”
飞驰的马背上,房山守将竟扔掉了左手的缰绳,从马背上又抽出了一把短剑,左右手轮弄刀剑,向挥刀杀来的贾琥杀去,马刀砍向贾琥的刀刃,短剑刺向贾琥的马首!
贾琥双手高举斩马刀向他劈来,“铛”的一声,一道撞击的火光闪过,电光火石间马刀断成两截,斩马刀带着厚重的力道,瞬间斩落在房山守将的肩上,铁甲和骨肉碎裂的声音混在一处,竟将对方的身体斩成了两半!
战马交身而过,残躯滚落,痛苦与惊愕的神情交织定格在房山守将的脸上,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贾琥的斩马刀上下翻飞,已经接连斩下了三个马上的叛军!
林三和亲兵们也冲了过来。
建武帝惊住了!
戴权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陛下!”那司礼监大太监的声音都发颤了,“快看。”
建武帝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他浑身一颤!
火把飞晃,一群黑衣人围拥着义忠郡王走来了。
十几名红衣太监握着剑堵住了山道的入口。
突然,一阵箭雨袭来,红衣太监们慌忙挥剑拨挡,黑衣人趁机冲了上来。
两边短兵相接了,显然这些红衣太监没有太多的战斗经验,很快便被黑衣人互相配合着击杀了。
戴权已拔出腰间缠的软剑,这时正护在建武帝的身前。
那大太监不知从哪捡了根树枝,也护在建武帝的身边,浑身抖动着。
穿着便服的义忠郡王走了上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兀自展了开来轻轻地扇着,笑着看了看建武帝:“皇叔,好久不见了。”
“是你!”戴权突然吼叫道。
建武帝望去,顿时怔住了,那名内务府的管事太监正站在义忠郡王的身后。
义忠郡王哈哈大笑起来:“皇叔真的是孤家寡人哪!”
建武帝没有理会义忠郡王,望着那管事太监:“为什么?!”
那管事太监开始还怯了一下,接着又硬了起来:“要怪就怪陛下做事太绝了!我们为皇室当牛做马一辈子,只不过是按照前朝的旧例赚了些银子,你就将各局的管事、主事以及负责人全部杖毙,一百三十七人,你也太狠毒了!”说完,两眼凶狠地望着建武帝。
建武帝淡淡一笑,又望向义忠郡王:“伱想篡位?”
一声冷笑,义忠郡王:“若不是你在背后耍阴谋诡计,现在的皇上应该是我父王,而不是你!”
建武帝刚想说话,义忠郡王直接道:“你不要想着拖延时间,让你死个明白,本皇太孙是奉了太上皇的旨意来的。”
建武帝怔了一下,接着笑了。
义忠郡王:“你,你笑什么?”
建武帝:“动手吧。”
义忠郡王一怔。
戴权说话了:“陛下是笑你太天真了。还皇太孙!做梦去吧,太上皇不会将皇位传给你的。”说着,怪笑了一声,“弑君者必须死!”
义忠郡王听了,踌躇了半晌,牙一咬:“你们都死了,谁也不会知道此事!”
戴权淡淡一笑:“你这些手下呢?还有他.”
那管事太监扑通跪下了:“奴才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义忠郡王眼中闪着阴狠的光,一把夺过黑衣人手中的刀,手起刀落,那管事太监的脑袋瞬间便滚落在地上。
“一人一刀,宰了皇帝,咱们今后共富贵.”
“保护皇上!”
“护驾!”
牛犇率着禁军赶来了,无数禁军举起了手中的火铳同时开火!
刹那间无数铳弹喷射在黑衣人的身上,一个个黑衣人惨叫着倒下了,义忠郡王也倒下了。
戴权长舒了一口气,侧身对建武帝:“太凶险了。陛下以后万不可以身涉险”
那大太监惊叫道:“小心!”
不知什么时候,义忠郡王举起了一把手铳,瞄准了建武帝露出来的半边身子,扣响了手铳。
建武帝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向后倒去。
戴权一把抱住他,望着被鲜血染红的胸口,嘶吼道:“陛下.陛下”
建武帝握住戴权的手,颤声道:“将、将太上皇圈禁龙首宫,不、不要伤害他”说着,倒在他的怀里.
第381章 朝廷现状 上
雪花纷纷扬扬。
风雪中,顺天府尹张广儒陪着李守中走进崇南坊大街。
好多人,等着买粮的百姓密密麻麻在大雪中排着队,一双双渴望的眼,全望向米行洞开的大门。
八名顺天府差役一边四个,正挎着刀站在洞开的大门两边。
门前贴着告示:一两二钱一石,每人两斗。
李守中穿着一件粗布棉袍,左手举着伞,透过雪花望着那些百姓,叹了口气:“百姓苦哇!”
张广儒紧了紧身上的棉袍:“等南洋的粮米进京就好了。”
沉默了一下,李守中:“南洋的粮米不能进京了。”
张广儒一惊:“为什么?!”
李守中:“江西九月底大雨,连下二十天大暴雨.”
张广儒又是一惊:“怎么现在才报上来?”
李守中苦笑了笑:“内阁早在十月底就收到了两江总督衙门的急递.”
张广儒张了张嘴,然后叹了口气。
现如今西北、南疆的战事全部陷入了僵局,西北找不到叛军的主力决战、边上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罗刹人。南疆虽说打了几场胜仗,但由于地形的困扰,没能真正消灭安南人的主力,另外,参战的西夷人越来越多了,据说已经消灭了万余名西夷人。
这两处战场就像无底洞一样消耗着朝廷的钱粮,户部从各省商户手中强买的粮食有大半都运往了前线。
由于战事的拖累,京城还是出现了粮荒。
好在也不全是坏消息,水师连战连捷,最终在苏门答腊附近伏击了从万里之外赶来的西夷人本土舰队,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叹了口气,张广儒望向李守中:“阁老,陛下怎么样了?”
李守中抬头望了望天,也叹了口气:“走,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说完,径直向前走去。
张广儒的心一下子就落入了无底深渊,木然地跟了上去
皇城,乾清宫。
到处都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是有些太监在各条通道上扫雪。
偏殿内,王鹤堂、石光珠和赵子勋默默地围坐在一只大火盆前,熊熊的炭火把三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一个个都面带倦容。
自从建武帝遇刺以后,朝廷陷入了空前的混乱和恐慌,群臣无所适从,百姓惶恐不安。
勋贵军方主张册立太子,文官集团主张太上皇监国,双方都不肯让步,最终在乾清宫广场打了起来。
幸亏皇帝及时苏醒了过来,这才稳定了局势。
然而危机并没有解除,反而越发激烈了,皇帝的伤情十分的不稳定,随时都可能进一步恶化,天崩地坼也就是顷刻间事。
一片沉寂,空气好像都已凝固了。
赵子勋按捺不住了,站了起来,走到殿门边,将殿门打开。
一阵雪风吹了进来,赵子勋的披风立刻向后飘了起来。
这时宋璟捧着一摞厚厚的奏章走了过来。
赵子勋:“都是些什么奏章?”
宋璟:“文官们上的奏章,都是奏请册立太子的。”
赵子勋脸一沉:“七皇子?”
宋璟:“七皇子。”
赵子勋脸色更难看了,望着那摞奏章,喃喃地说道:“勋贵军方的态度,他们难道不知道?”
宋璟:“当然知道。”
赵子勋叹了口气:“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拧着干.这是将七皇子往绝路上推呀!”
宋璟不再作声。
王鹤堂将手中的火钳一扔,站了起来,在殿中来回走了几步,走到石光珠面前停住:“石阁老,麻烦你去一趟郡王府”
石光珠抬起头,望着他:“没用的,他现在谁也不见。”说着,叹了口气,“我和牛继宗都给他写了信,信又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赵子勋:“五岁和二岁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