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接过酒壶替薛姨妈斟满酒,对林黛玉问道:“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这一边,林黛玉也给贾母斟了酒,笑回道:“已备下希嫩的野鸡肉粥,给你补补身子,还有一大盘子果子,给你解馋。”
王熙凤一笑:“这还差不多。”
薛姨妈望了望王熙凤,又望了望林黛玉,哪里还不明白,方才就是一场戏,为的就是将自家女儿从老太太的桌子上撵下去。
这时,探春招呼着几个捧着食盒的婆子走了过来,对林黛玉:“那边小厨房又蒸了两蒸笼,留着二哥哥回来喝酒吃。”
林黛玉拿起一只螃蟹掰开,将蟹黄剔到贾母碗里,一边笑道:“不用了,他不吃螃蟹的。”
“哦?”
贾母放下酒杯,望向林黛玉,贾琥不吃螃蟹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探春、湘云和王熙凤等人也都望向林黛玉,由于贾琥常年秋冬之际出征,她们也都不知道此事。
林黛玉微微一笑:“他这人古怪着呢。不吃螃蟹,就连好些鱼都不吃,包括鳜鱼。”说着,倒了些姜醋进碗里。
“不对,我见过二哥哥吃鳜鱼的。”湘云歪着头问道。
林黛玉笑着看了看她:“他以前不吃。”
闻言,湘云愣了一愣,望着林黛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低头吃螃蟹了。
王熙凤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挑这个理,这下老实了。
林黛玉又对探春说道:“给学堂里上学的几个留些,其他的给你弟弟和赵姨娘、周姨娘送去吧。”
贾母:“这话正是。”
这时,琥珀走了过来,将半碗剔好了的蟹黄肉放在林黛玉面前,“姑娘趁热吃吧。”
顿了顿,“二爷让姑娘少吃。”
林黛玉一笑:“知道了,你也去吃吧。”
“哎。”
琥珀笑着给贾母等人行了礼,转身走了下去。
望着琥珀的背影,王熙凤笑道:“好丫头,难怪林妹妹这么疼她,亲自给她张罗屋子里的摆设。”说完,转望向薛姨妈,“姨妈觉得呢?”
薛姨妈手里正掰了个螃蟹,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问,手一抖,蟹黄子溅了王熙凤满头满脸。
王熙凤“嗳哟”了一声,一旁的李婶赶忙替她擦了,好在没溅到眼睛里。
“没事吧?赶快带凤丫头下去洗一洗。”贾母忙站了起来。
另一边的邢夫人走了过来,“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毛手毛脚的?还有,你现在不能吃螃蟹,你不知道吗?!这要是老爷知道了,又得打琏儿板子了。”说着,拉着王熙凤走了出去。
薛姨妈尴尬地坐在那儿,望着贾母:“这,这”
贾母却笑着说道:“我都看在眼里的。这猴儿惯的了不得了,也该长长记性。”说完,端起酒杯,“螃蟹要趁热吃才香,吃了这杯酒,咱们就随意吧。”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
德胜门外,贾琥和牛继宗沿着官道并辔而行。
过了桥,人烟渐渐稀少,路过一处芦苇塘子,贾琥勒住了缰绳。
牛继宗勒住了马,问道:“怎么了?”
贾琥指着远处的芦苇坑:“那年宝玉和柳湘莲他们就是在这里遇袭的,一晃两年多过去了,真快啊!”
牛继宗叹了口气:“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贾琥望着他:“再往前面就真的是荒郊野外了。”
牛继宗:“还是南安郡王府的事。”
贾琥假装一惊:“哦?南安郡王府又怎么了?”
牛继宗:“昨晚小南安郡王去了我府上,给我看了他父亲的信。信中说了两件事,他在安南人的大营中见到了很多红毛鬼,最少有数千人,还有大量的边疆生民,看样子临安城要爆发一场大战,也不知辽东军能否及时赶到。”
贾琥:“另一件事呢?”
牛继宗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他见到了义忠郡王的管家,老张头。”
贾琥一笑:“这也不是意外中事。”
牛继宗:“是呀。早在南疆军战败的时候就该想到的。老张头同他说了南洋的事,包括南洋西夷人从本土调兵的事对了,我听小南安郡王说,临安伯南下了。”
贾琥沉默在那里,良久,突然问道:“安南人为何让老南安郡王写信回来?还是这样的信?”
牛继宗摇了摇头。
贾琥望着他:“你找我出来就为了这事?”
牛继宗沉默了一下:“我有件事求你.”
贾琥:“哦?”
牛继宗:“把牛犇踢出勇卫营。”
贾琥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牛继宗又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昨儿我一夜没合眼,有种不好的感觉,可能要出大事.牛家的香火不能断在我的手里。希望你能理解我”说完,紧紧地望着贾琥。
贾琥望了望他:“我明白了。”说着,抬头望了望天,“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说完,调转马头向德胜门走去。
牛继宗连忙策马追了上去。
第364章 林家进京
京城的城门在辰时初就开了,虽说有官兵把守,但对所有进出的人都是敞开的。
建武五年八月十四日的下午午时末,朝阳门的守军开始疏散进出人等,河道衙门的官吏也开始驱赶码头上的人群。
朝阳门守将亲自带着好几百官兵来了,此时的朝阳门码头被把得铁通似的。
未时初,贤良祠的驿丞带着四个驿卒和一顶绿呢大轿来了。
紧接着,一名司礼监红衣大太监领着四个小太监来了,站在码头上迎候着。
按规制,这是总督一级的封疆大吏进京了。
被挡住的百姓都好了奇,便都不走了,远远地聚在那里,议论纷纷,等着看。
就在这时,朝阳门内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只见一群骑兵夹护着一辆豪华大马车从城内缓缓驶出。
远远围观的人群立刻轰动起来。
有人一眼就看出了:“是北宁郡王!”
一闲汉:“嚯!今儿是哪位总督进京了?这么大的排场!”
另一个闲汉:“肯定是两江总督林如海进京了,他是贾家老太君的女婿。”
又一个闲汉:“那也不至于北宁郡王亲自来迎接啊!”
一个老北京说话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两江总督林如海可不仅是贾家的女婿,还是北宁郡王的未来老丈人,这次进京是来嫁女儿的嚯,北宁郡王府来了这么多马车、骡车,看来这林家的嫁妆不少啊!”
另一边,贾琥的马车在码头上停下了。
朝阳门守将、司礼监红衣大太监和贤良祠驿丞早已恭敬地站在那里。
车厢门打开,穿着便服的贾琥走了出来。
朝阳门守将、贤良祠驿丞跪了下去:“参见王爷!”
红衣大太监躬身行礼:“王爷!”
贾琥笑着点了点头:“不要多礼。”说完,转身向河面望去。
红衣大太监凑了过来,赔着笑:“王爷,老祖宗说问王爷好,多日不见,着实想念。”
贾琥笑道:“他哪里是想我。这又到了中秋节,是想我的东西了。”
那大太监却不生气,反而高兴的笑了起来。
贾琥:“节礼明儿会送去兴隆街,照着去年的标准加了两成。”
大太监一喜:“谢王爷的赏。”
贾琥摆了摆手,又把目光望向朝阳门守将、贤良祠驿丞:“你们辛苦了,回去吧。”
二人对视了一眼,答道:“是。”
这时,林之孝走了过来,从袖中抽出两张银票递了过去:“这是王爷赏给你们的,拿去大家喝杯茶吧。”
二人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那红衣大太监,接着讪笑道:“我们做了什么,怎敢受王爷如此厚赏?”
那大太监说话了:“你们就安心的拿着吧,这是喜钱。”
二人笑着接过银票,又回过头去大声喊道:“还不谢过王爷的赏!”
四名驿卒和众军卒纷纷跪下,大声喊道:“谢王爷赏!”
贾琥笑着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都回去当差吧。”
众人齐声应道:“是。”
朝阳门守将和贤良祠驿丞又朝贾琥揖手行礼,然后领着驿卒和军卒退了下去。
林三手一挥,众亲兵三步一岗将码头围了起来。
那大太监凑上前,低声道:“王爷,最近龙首宫那位经常出宫看贝叶经文,听说在静室中一呆就是大半个时辰。”
贾琥:“哦?没人跟着?”
大太监:“有的。只是那静室进不去.司礼监一直有人盯着那静室,除了那位,没人进出过。”
贾琥一笑:“你们盯得了地上,地下呢?”
大太监:“正是这话。可大相国寺不是普通寺庙,太宗皇帝、高宗皇帝、太上皇和陛下先后为寺院题额或制赞,陛下登基之初封赏的圣旨还摆在圣旨坊里呢。
没有圣旨,哪个敢去大张旗鼓的搜查,更别说掘地三尺了。陛下最近身上也欠安,老祖宗不想因为这些事烦劳陛下正为这事发愁呢。”
顿了顿,“王爷,不是杂家斗胆敢说陛下的不是。陛下千般都好,就是太宽容,心太软.事事都要在乎天下人的看法,关了放,放了关照着杂家的意思,封了龙首宫,铜水灌死门锁,一了百了。”
贾琥笑了笑。
大太监:“老祖宗的话,请王爷为陛下分忧。”
贾琥摇了摇头:“本王就不掺和皇家的事了。不过,本王倒是有个主意”
大太监:“请王爷赐教!”
贾琥一笑:“昨儿本王夜观天象,算到过了中秋,十六子夜会起大风。这个时候若是有孔明灯落入了大相国寺”
大太监惊得一跳:“天爷!这可是佛祖的道场,这,这”
贾琥:“你们司礼监还怕这个?”
大太监:“可是,这么多僧人呢”
一声冷笑,贾琥:“他们的善心还没有你们老祖宗的大呢。”
大太监先是一怔,然后咂了下嘴:“确实。老祖宗要么不收钱,只要收了钱,那叫一个靠谱啊!那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
贾琥望着他:“本王可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