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伯笑着说道:“罢了罢了。你还是赶路吧。”
看着挤在两边的客商,杨林叹了口气:“不应该这样做。授人以柄哪”
武清伯冷哼了一声:“你胆子也太小了。再说了,我就是想将事情闹大,让所有的人都看看看看他是如何对待帮助过自己的人!”
杨林沉默了。
武清伯接着说道:“当年要不是忠顺王爷和你率军击溃了太子的中军,逼得太子自刎而亡,这个皇位哪里轮得到他来坐?可现在呢!忠顺王爷被圈禁宗人府,你也被逼着返回老家。
呵.等着吧,他迟早会将咱们一个个全收拾了!”
杨林慢慢抬起了头,良久才说道:“他现在是君,咱们是臣子,是杀是关都是他一句话。”
武清伯脸上立刻有些挂不住了:“大周朝还轮不到他一手遮天!再说了,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杨林怔怔地望着他。
忠顺王府管家见机说道:“王爷让我转告你,等他从宗人府出来会给你写信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了家丁的何止声:“哎!”
杨林转头望去,忠顺王府管家也循声望去,二人都是一怔。
穿着锦袍长衫的薛蟠被武清伯府的家丁挡在了码头岸边,他身后是薛宝琴的哥哥薛蝌。
武清伯也看见了,大喝一声:“来人。给我将这个不开眼的死胖子往死里打.”
几个如狼似虎的豪奴吼应一声,就准备冲上去。
忠顺王府管家喝道:“慢!”又对武清伯说道:“这个胖子叫薛蟠,是王鹤堂保举的正六品户部主事,有官职在身,而且他还是荣国府的亲戚。”
那些家丁豪奴怔住了,一齐望着武清伯。
“哼”了一声,武清伯将头转向了另一侧。
杨林:“时候不早了,我走了。”说着,双手一抱向二人行了一礼,接着朝那两辆马车的车夫挥了下手。
两辆马车的车帘掀开了,杨林的家眷下车走了过来。
武清伯和忠顺王府的管家陪着杨林和他的家眷向码头下的客船走去。
半个多时辰了,通惠河这一段满是船,码头的官员也着急,却不敢过来。
离码头不远处的河道中,泊着一条大客船,里面坐着马庸和几个年轻的后生。
几个人坐在船舱里相对无语,他们的目光都望向走下码头的武清伯一行人。
一阵沉默之后,马庸开口了:“这就是权贵!你们还以为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吗?”
没有人答话。
马庸接着说道:“这次机会难得,你们一定要把握住。虽然国公爷没说考中进士后会如何安排,不过肯定比去安徽当县令强。不提国公爷的恩典,你们最起码要对得起那五万两请塾师的钱。”
几人齐声答道:“是。”
这时,杨林的大客船拉起了船帆,接着大橹一摇,客船慢慢离开了码头。
武清伯和忠顺王府的管家也走回了岸上。
马庸走出船舱喊道:“快点靠岸。”
船身一晃,那船起动了。
没有河道衙门官员的指挥,所有人都想抢着最好的位置停靠,都抢着向前走,于是到处都起了喝骂声,叫对方避开,甚至有的互相抄起船篙打了起来。
河道上的情景让武清伯兴奋了,对忠顺王府管家说道:“一群刁民。”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忠顺王府管家淡淡一笑:“走吧。”
武清伯点了点头,朝那些拦路的家丁挥了下手。
这时马庸所乘的那条大客船成功靠岸了,一行人飞快地登上了码头。
看着身着锦袍的马庸等人,武清伯眼睛一亮,停下了脚步。
忠顺王府管家明白了,苦笑了笑,向马庸等人投去了一个怜悯的眼神。
马庸领着几个后生和小厮们走了上来,望见拦在官道上的家丁豪奴先是一怔,然后赔着笑,说道:“还请诸位大爷让一让,小人家中还有要事。”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这张银票拿去给弟兄们喝茶。”
为首豪奴一手接过银票,一边又冷笑道:“一百两,当我们弟兄是叫花子?”
马庸听了,牙一咬:“小人家住东城,还请几位高抬贵手!”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那豪奴接过一瞧,五百两,这才笑了:“请吧。”将手一让。
“多谢!多谢!”
马庸连忙领着众人向东便门走去。
刚走了两步,马庸站住了,望着堵在前面的武清伯等人,他心里一咯噔,明白他们被眼前的权贵盯上了。
那豪奴走到了马庸的身边,低声说道:“朝廷有明文,商人冲撞官员仗三十,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马庸没有答话,那几个年轻人傻眼了,原来敲诈还能这么光明正大的。
那豪奴:“你喝茶钱都给了六百两,这点银子还心疼嘛。”说完,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马庸微微一怔。
那豪奴接着说道:“你能扛得住,这几位后生可就不一定了,这要是一两个月下不了床,还不耽误了正事。你说是吧?”
马庸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走到武清伯面前,行了一礼,赔着笑,说道:“草民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还请恕罪!”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武清伯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哎,什么恕不恕罪的,都是京城人,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西城.”话没说完,他的脸沉了下来,将手中的银票一攥,接着一巴掌扇在马庸脸上,叱道:“一千两?你当老子是叫花子啊!”
马庸摔倒在地,捂着脸对武清伯:“他告诉我一千两的。”一指那豪奴。
那豪奴眼睛睁的老大,看着马庸,那意思是:一千两,你脑子有病吧!!
“武清伯,你别欺人太甚!”
将薛蝌送上船走回来的薛蟠认出了仍然坐在地上捂着脸的马庸,带着小厮走过来说道。
忠顺王府管家说话了:“薛大爷,商人冲撞官员该如何处罚,你应该十分清楚。武清伯仁慈,同意他用钱财抵罪.可他却用一千两来羞辱武清伯”
薛蟠沉默了,在《大周律》中,商人的社会地位非常的低,在朝廷的眼中,商人就是一只肥羊,一只可以肆意宰杀的肥羊。
当然,有背景的不算。
沉默了片刻,薛蟠对忠顺王府管家说道:“这位马管事是贾家商会的管事。”
忠顺王府管家一开口就被薛蟠将了一军,一时怔住了。
武清伯脸都气歪了,大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个官司就是打到乾清宫上书房,本伯也能打赢!”
薛蟠也生气了,嘲讽道:“一千两够国公爷再打你两回了!”
武清伯脑子轰的一声,血立刻涌上了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是那样的狰狞,接着眼露凶光:“给我打,打死这个贾家的狗!”
“是!”随着一声吼应,那些家丁豪奴挥舞着棍棒、长鞭冲了上去。
可怜薛蟠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棍子打倒在地,头上脸上立刻流出了鲜血。
那些薛家小厮连忙冲了上来,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还拿着棍棒和长鞭,不一会便有好些人被打倒在地。
忠顺王府的管家这时惊醒过来了,连忙大声喊道:“住手!快住手!”
码头官员急忙赶了过来,见状脸都白了:“武清伯!武清伯!不能够这样子!快叫他们住手”
马庸也已爬了起来:“出大事了,闹出大事了.”
第272章 码头风波2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哎哟!”
那码头官员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打,给我狠狠地打!”
看着被打倒在地的薛蟠和马庸等人,武清伯一脸的兴奋,大声吼道。
一旁,两名武清伯府的豪奴一左一右紧紧地拉住急得满脸通红的忠顺王府管家,不让他上前劝解。
忠顺王府的管家急了:“你们还不住手!你们难道真要给武清伯惹下大祸吗?”又对武清伯大喊道:“武清伯,当街殴打朝廷命官,不论主从一律是重罪!打死他,武清伯府是要诛九族的!”
被他这么一说,武清伯更疯了,走上前去,抢过一根棍棒,然后向护在薛蟠身边的薛家小厮打去,一边吼道:“诛九族?老子的九族还有太后和皇上呢!”
“疯了!疯了”
那码头官员终于爬了出来,这时他头上的纱帽已不见了,身上的官袍也被撕扯烂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好几道手指抓的血痕!
听了武清伯的话,更是骇得面无血色,喃喃说道:“要死人了.要死人了”一边跌跌撞撞向河道衙门的值房奔去。
远远的,围观的人群中一个挑夫装扮的中年人对一个后生急忙说道:“我在这儿看着,你赶快去禀报倪管事!”
那后生点了一下头,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眼看薛蟠身边的小厮越来越少了,中年人忍不住了,对身旁的十几名挑夫喝道:“上!”说完,挥舞着扁担冲了上去。
一行人像箭一般冲了出去,立刻和武清伯府的家丁豪奴打在了一起。
还没等河道衙门的人赶到,东便门码头已乱成了一团.
从皇城回来后,贾琥闲来无事,便将以前写的关于练兵的条陈又拿出来翻了翻,又想起杨大勇等人抱怨兵书晦涩难懂,略想了想,决定写点东西,当然不是著书立说,只是写一本小册子,通俗易懂,可以随身携带。
“咔呀!”
贾琥正坐在书案前飞笔疾书,林黛玉轻步无声的进来,“做什么呢?”
“著书立说。”贾琥头也没抬,仍在飞笔疾书。
林黛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胡说!”
贾琥还在疾书:“为什么呢?”
林黛玉扑闪了几下眼睛,说道:“你写的那些奏章通篇的白话,有时还会有错字。”
贾琥写好了一行字,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军中的将领基本上都没怎么读过书,根本看不懂那些圣人之言。我的这些白话他们一看就懂,还能举一反三。”
说着,他把杨大勇等人抱怨兵书晦涩难懂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那我就等着拜读大作了。”
林黛玉晃到跟前,笑道:“其实你只要将这两年打的几场战事写出来,整理成册便可。”
“怎么说?”
“远的不说,就拿去年入关平叛来说,这一战成功的将孙子兵法中的计谋穿插运用到了一起,只要他们能吃透了这些,也就算是个良将了。”
“真的?”
贾琥微微一怔,随即又得意:“我果然有名将风采。”
“呵”
林黛玉懒得理他,走到书案边坐下。
啧.
贾琥挠了挠头,思绪乱了,放下笔,索性不写了。
“哎,你不是陪老太太摸骨牌的么,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