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正经人 第170节

  远处,亲兵带着那名军官匆匆走了过来,在林三面前停了下来,军官将包袱递给了林三。

  林三捧着包袱大步向贾琥奔来。

  贾琥解开包袱,拿过公文,撕开封口展看,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兵部竟然让陕西卫、湖北卫休整后返回驻地等待朝廷的封赏。

  这是不打算立刻剿灭水溶了?

  勇卫营十一月底之前也要拔营返回京城,河南卫早就被王子腾霍霍了,山东卫也打残了,安徽卫要留在庐州府收拾残局。这样算下来,中原就只剩下京营了。

  皇帝还是有着小心思的,想要将最后的功劳留给忠靖侯史鼎和马尚。

  前世民间有这样一句俗语,和珅跌倒,嘉庆吃饱。

  现在是倒了孔家,富了水溶。

  这场仗打了快半年了,水溶竟还有粮食养兵,孔家储存的粮食,多的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将公文递给林三,贾琥背着手望着上空的远方。

  林三捧着公文,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贾琥那微微抬起的头。

  贾琥两眼望着上方,像是对林三,又像是自言自语:“人呀总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想啃硬骨头,得有好牙口。崩了牙是小事,坏了兵部的用兵方略.”

  林三:“二爷。”

  贾琥回过神来:“嗯。”

  这时贾芸走了过来:“二叔,王阁老来了。”

  贾琥:“在哪儿?”

  贾芸:“在大门外。”

  贾琥眉一皱:“怎么回事?”

  贾芸答道:“王阁老说,咱家规矩大,二叔没开口,他不敢进。”

  贾琥的脸上浮过一丝乌云,很快又笑着说道:“我去接。”说完,大步朝花园外走去。

  林三、贾芸连忙跟了过去。

  宁荣街头已经拥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宁国府的大门前车轿停了一长溜。

  众多官员围拥着一座大轿,都惊惶地望着那座紧闭着的大门。

  忽然,宁国府的侧门打开了,一队挎刀亲兵走了出来,一边六个站在洞开的侧门两边。

  立刻有名官员打开了轿帘,王鹤堂走了出来,背着手踱到大轿前站住了,望着前方的宁国府。

  远远围观的人群立刻轰动起来。

  “哟!这宁国府什么时候有人了?”

  有人一眼就看出了王鹤堂:“是京城来的钦差!这几日抓了不少官儿,还都抄家了。”

  一个老汉更是出语惊人:“你们还不知道吧?方才吾听在府衙当差的朋友说,次辅大人昨夜服毒自尽了!”

  众人一惊,纷纷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

  那老汉压低了声音:“等着吧。皇上要杀人了!”

  “来了!”不知谁低呼了一声。

  众人注目一看,全都怔住了。

  贾琥从侧门中背着手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静静地望着王鹤堂。

  那些官员急急忙忙走了过来,躬身行礼:“参见宁国公!”

  贾琥含笑点了点头:“不要多礼,不要多礼。”

  王鹤堂这时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到贾琥面前,低声道:“昨夜是你去的府衙?”

  贾琥点了点头。

  王鹤堂忍不住了,忙问:“圣旨呢?”

  贾琥淡淡一笑:“圣旨自然是有的。”说着扫视了一眼站在那儿的金陵府众官员,又转对王鹤堂说道:“请阁老入府,陛下有手谕。”说着将手一让,转身走了进去。

  王鹤堂望着走进府门的贾琥,心里已然雪亮,瞥见众官员张着惊惶的眼望着自己,叹了口气,向里面走去。

  看热闹的百姓们又骚动起来了。

  那些官员则都变了脸色。

  人群中,保龄侯史鼐的亲兵钻了出去。

  同贾家一样,史家在金陵也有一座保龄侯府。

  此时史鼐正坐在后花园池塘边垂钓。

  管家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禀道:“侯爷,张尚文确实服毒自尽了!”

  史鼐手中的鱼竿一颤,旋即又稳定了下来。

  那管家接着说道:“听府衙里的人说,昨夜快到子牌时分,府衙的大门被人给撞开了,所有衙役全部被赶进了值房。虽然对方出示的是提刑司的腰牌,但可以肯定他们是军方的人。”

  听了他的话,史鼐不安地抖了一下,他的身子向前略倾了倾,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候,那名亲兵满头是汗地奔了过来,大声禀道:“侯爷,宁国公来了。”

  史鼐微微一怔,接着把鱼竿一扔,站了起来,转望向那亲兵问道:“没看错?”

  那亲兵:“卑职亲眼所见,王鹤堂现在就在宁国府。”

  史鼐两眼一亮,沉思片刻,对管家说道:“准备贺礼,我要登门拜访。”

  管家:“是。”急忙向前院走去。

  史鼐背着手,望着远方,深深地吸了口气,自从丢了徐州城之后,他就一直在金陵养伤,至今没有接到皇帝的旨意,就连内阁和兵部的公文也没有收到过,好似所有人都把他给忘记了,没人记得还有个兵部右侍郎在金陵养伤。

  想到这里,史鼐自嘲一笑。

第209章 大家业

  宁荣街头,依然是黑压压的一片,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吵吵嚷嚷。

  远处,一队挎刀护卫护着一顶八抬大轿从东面奔来了。

  那顶轿子在大牌坊口停住了,轿杆一倾,保龄侯史鼐走了出来,背着手踱到人群边,望着宁国府大门前,略想了想,转身走回了轿子。

  正在这时,一群小厮打扮的汉子簇拥着两顶黑色小轿奔了过来,远远就看见了停在大牌坊口的八抬大轿和那队挎刀护卫,一行人便在街拐角停了下来。

  轿杆前倾,第一顶轿帘中钻出了身着锦袍的程世尧。

  第二顶轿帘中钻出了又胖了许多的马庸。

  只要没有功名在身,就算是富甲一方也只能乘坐这种齐头、平顶、黑漆的两人小轿,并且轿帘也只能用皂色的粗布。

  否则有人举报的话,轻则打板子,重则下狱。

  望着不远处热闹的宁荣街,程世尧和马庸对视了一个激动的眼神,随即疾步向宁荣街走去。

  金陵府的官员们心急如焚,一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大门外团团转,不断地伸长了脖子望向洞开的侧门。

  有些官员这时更是惊魂不定,冷汗直流。

  里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众官员的眼睛都睁得老大,只见王鹤堂从门内走了出来,走到台阶下站定,大喝一声:“来呀!”

  一声吼应,贾琥的二十名亲兵挎着刀分成两排紧跟着从侧门小跑了出来。

  沉默少顷,四周传来一阵骚动。

  王鹤堂的目光徐徐地在众官员的脸上扫过,接着从袖中掏出一张名单,大声说道:“念到名字的站出来。金陵府府丞、治中、通判司库。”

  被念到名字的官员一个个都像触了电,都蒙在那里。

  王鹤堂指了一下府丞,又指了一下治中,接着将被念到名字的官员都指了出来,大声喝道:“抓!”

  众亲兵吼应:“是。”接着分头跑去。

  众官员无不失色。

  这时金陵府丞气急败坏地向王鹤堂说道:“王、王阁老,我是朝廷特简的从三品官员,没有圣旨和内阁公文,您没有权利抓我!”

  王鹤堂不屑地将手一摆:“菜市口刑场上说去!”

  金陵府丞的脸一下白了。

  府门前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瞪目望着站在那儿的王鹤堂。

  众亲兵已经将念到名字的官员架住。

  金陵府丞仿佛此刻才灵魂归窍,仇恨地看着王鹤堂,一言不发。

  望了一眼满眼怨恨的金陵府丞,王鹤堂冷笑了一声:“陛下手谕:所有涉案官员全部就地处决!全家问斩!族人全部发配关外!”

  这一下,金陵府丞面如死灰,只是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鹤堂:“拉下去!”

  众亲兵提起金陵府丞等人拖了出去。

  看热闹的百姓们又骚动起来了。

  正在这时候,贾芸带着一群亲兵奔了出来,到王鹤堂身旁站住,说道:“大帅让我听阁老的命令。”

  王鹤堂点了点头,对其余的官员说道:“你们配合他们去将涉案罪官的家给抄了。”

  众人都变了脸色,接着都机械地点头。

  王鹤堂从怀中掏出怀表:“现在距离午时还有一个半时辰,本阁在菜市口等着你们来观刑。”说完,钻进了轿子里。

  禁军护着王鹤堂的轿子向菜市口走去。

  贾芸笑了一下:“几位辛苦一下,一人负责一家。”

  众人对视了一眼,凑到一起商量了片刻,接着上了各自的车轿,带着各自的护卫向大街走去。

  贾芸手一挥:“跟上。”

  看着远去的官兵,围观的百姓们都兴奋了。

  轿帘掀开,史鼐从大轿里出来,先瞟了一眼站在对面的程世尧、马庸,接着对亲兵说道:“把围观的人轰散了!”

  众亲兵:“是!”答着冲上前驱赶围观人群。

  围观的百姓向四处哄散。

  摸了摸怀中的那封信,史鼐向大门处走去。

  望着史鼐走进宁国府大门,程世尧沉默了稍顷,望向马庸:“你去将账册全都取来,我在这等着。”

  马庸:“是。”

  书房里,贾琥正坐在书案前,拿着笔在写着什么。

  史鼐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望着正在挥笔疾书的贾琥,眼中流出一阵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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