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阎王，你他妈把我卖了！”
“老金，我只是把你做过的事都给他们说了一遍。”胖子晃了手上的手铐说。
看守士兵们显然喜欢观赏眼前这幕，于是没再催着胖子往前走，而是让他站在牢门旁边。
“你背叛了组织！喂不熟的狗东西！跟着老子，让你睡了多少女人，捞了多少银钱！”
胖子咧嘴笑道：“跟着你，不就是为了睡女人捞银子嘛，现在你完了，还跟着你作甚？趁机卖个好价钱，也算给你积德啊。”
这时走廊上过来个军官模样的男人，朝这边怒视一眼。
“你们有完没完？把犯人带走！要审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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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上上下下都对这场审判极为看重。
审判选在了天心城第一法院进行，这里拥有一个可以容纳千人的审判庭。
审判当天，法庭座无虚席，走廊门口都站满了人。
皇帝派来了他的心腹黄公公和侍卫长王斌作为陪审团成员，副首相年羹尧亲自率领精通齐国法律的司法官吏二十人参与审判。各省驻京城事务署的官员共计五十人悉数到场，此外还有驻守天心城的外国大使，除了因病缺席的荷兰大使Vincent van Gogh，其他人全都来了。
各兵团派出执法军官列席，此外还有超过一百人的天心城各界公民代表、报刊记者列席审判。
上午十时整，法院执行吏例行公事询问人都到了没有，两名士兵仔细清点了一遍，回答说都到齐了，于是执行吏开始点名。
点名后，民事执行吏请大家入庭。陪审员们刚坐好，民事执行吏就趔趄着来到法庭中央，仿佛要威吓在场的人似的，放开嗓门叫道：
“开庭！”
全体起立！
法官们陆续走到台上：领头的是身材高大的天心城第一法院庭长包瑞，然后是身材魁梧、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副首相年羹尧，最后上去的是蓑衣卫大统领吴忠国。
副检察官是约翰鲍威，他同时拥有大齐和不列颠血统，尽管事先已经做好准备，然而跟随法官进来后一坐下就埋头翻阅文件，为接下来的审案做着万全准备。
书记官共有两人，一个是从长沙调来的通判，另一位的家乡更为遥远，来自万里之外的安南。
两人都是在去年被临时征调到京城来审理此案的。
安南书记官是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中年官吏，此刻正坐在台上另一角，他把可能需要宣读的文件准备好，因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竟能和帝国副相同时审案，他情绪激动，手指忍不住颤动。
包瑞环顾四周，再次查阅手中文件，在正式审问之前，他的目光投向了坐在旁边的副首相年羹尧，得到后者示意后，庭长随即向执行吏和安南书记官提了几个问题，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下令传被告出庭。
四名镇抚兵戴着黑色军帽，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威风凛凛走了进来，他们两人在前，两人在后，被告走在中间。
在一千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金斯宁一瘸一拐的走向被告席。
金斯宁的出现立即引起周围一阵喧闹，尽管列席审判的代表们大都是体面人士，然而愤怒还是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天杀的叛贼！”
“该死的东西！”
“想要搞乱天心城！你怎么不去死！”
包瑞等大家骂了一会儿，才抬起锤子在桌案上敲了两下。
“肃静！”
侍立在门口的镇抚兵们上前维持秩序，安抚愤怒的市民代表，法庭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庭长等着周围彻底平静下来，看了眼兀自还在狞笑的被告，转过脸去对安南书记官说道：
“你能速记么？”
安南书记官连忙道：“庭长大人，速记当然能，我在安南省连续三年获得优异绩效，我擅长不列颠语和法语，您需要几种语言的记录？”
包瑞笑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于是例行的审讯流程开始了：数点陪审员，决定对缺席陪审员的罚款，指定候补陪审员的名单，然后庭长请司祭带陪审员们宣誓····
第903章 流放去了西伯利亚
无论在哪里，没有人不渴望和平、安宁与幸福。
庭长包瑞（字海拯）大声宣布庭审正式开始。
约翰鲍威检察官命令镇抚兵呈上证据。
众目睽睽下，一大叠书信、文件、审判记录被士兵们搬上来，分成数份分发给庭长、书记官和公民代表。
“请诸位翻到第三份证据，仔细阅读。”
法庭上响起哗啦啦的翻书声。
片刻之后，约翰扶了扶眼镜，抬头对众人道：“关于景炎八年，即1728年5月15日及其以后在开原发生的袭击事件的叙述”。
约翰鲍威提高声调：“也就是著名的“515事变”，如果法庭同意，我将宣读该报告接下来的部分。”
包瑞朝检察官点点头，示意后者可以继续。
约翰翻开最上面一页证据，当庭大声读道：“5月15日星期三清晨，开原市民一觉醒来，发现他们的城市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据很多亲历者回忆，当晚有人潜入城中纵火，清晨时分，人们在街道各个显要位置看到了张贴的反战告示，告示上威胁说，如果谁敢参与对欧洲的战事，就会烧谁全家。这种混乱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关注，因为在大齐与法兰西开战以来，隔三差五都会见到类似告示，这是来自一个名叫“解救天心城”的地下组织。总之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检察官环顾四周，法庭上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认真听他说，检察官继续道：
“但是这一次，我是说如果要评估这次事件的极端重要性，这次纵火烧死了三位开原市民，其中包括一名五岁的女孩。此外造成十栋房屋建筑物受损…如前所述，它是解救天心城组织开展的一系列暴行的序幕。蓑衣卫与大齐法警对当天事件详细广泛调查，主要情报提供者有该组织被捕人员“活阎王”、黑鲁夫孝、郑恩进等，以及开原知县唐哲元、开原市民若干，朝鲜人士金达和等人。根据现在掌握的各种证据情报。
根据天心城解救组织成员供述，金大帅（即被告金斯宁）和他的心腹共计八人，当日路过开原城外，误入护城河中，因为天气寒冷，不得已脱下衣服升起篝火，至于张贴反战告示，那是为了保护开原军民，并无任何恶意。
法庭上一片哗然，黑鹿孝服等人的这套供词，像是丢入深水的炸弹，顿时激起一层巨浪，受害者家属歇斯底里道：
“胡说八道！”
“要用刑！不用刑是不会招的！”
要看局势就要失控，包瑞抬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吴忠国，吴忠国大声道：
“国家三令五申，不得用刑，更不可屈打成招！即便是簑衣卫也要守法的！”
然而众人还是不依不饶：
“对付贼人！必须用刑！”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杀！”
“你不用刑，人家以后要对你用刑呢！”
一个开原遇难者家属挣脱士兵束缚，几乎就要冲到被告旁边，关键时刻被安南书记官用力拉住。
家属坐在地上怒不可遏道：
“狗日的金斯宁！解放你姥姥！老子今天把你烧死！给俺闺女报仇！”
金斯宁微笑看着他，半天才道：“解放事业总会面临困难，这是发展的阵痛，必要的代价…”
“我要宰了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审席上几个刚刚赶来的大妈又开始大声嚷嚷。
“金斯宁，俺的鸡蛋在哪里！”
“说好的送鸡蛋，鸡蛋呢！”
原来这都是先前参与金斯宁演讲活动没领取到鸡蛋的可怜人。
周围哄堂大笑。
包瑞脸色铁青，他不想和这些蠢夫愚妇纠缠，举起锤子狠锤下去，大声道：
“休庭！半个小时后开庭！”
站在被告席上的金斯宁始终用一种蔑视的眼神望向周围，丝毫不惧周围投来的无数锐利的、几乎要杀死他的目光。
趁着消息的间隙，叶萧凑到金斯宁身旁，恶狠狠道：“我等着给你收尸，一块一块的肉堆起来。”
金斯宁倒吸一口凉气，不过还是反驳道：
“我和这些又有什么联系？再说皇帝主张慎杀，没有证据，你们敢随意杀我吗？你们还有王法吗？我大齐公民！我要申请最基本的权益保护！”
叶萧犟脾气上来，一拳头抡过去，立即被旁边的两个镇抚兵拽走。
金斯宁捂着受伤的口鼻，对折那边一排外国商人记者，歇斯底里的嚎叫：
“打人了！杀人了！”
~~~~~~
半个时辰后，法庭继续开庭。
约翰鲍威检察官继续宣读：
景炎八年，齐国与法兰西的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战场上逃兵开始增多，一位证人告诉我们，解救天心城组织的魁首，也就是现在站在被告席上的金斯宁经常在自己家或者在公共社交场合，发表自己的行动方案，话题涉及现阶段如果不努力反抗，争取自己的权益，所有人都会永远成为他（刘帆）的奴隶。必须采取真正强有力的措施·······
接下来就是签名环节，被告被强迫签下名字（金斯宁最后是被三名强壮的镇抚兵按在地板上用手指盖了手印。）
辩护律师进行交叉质证，他向金斯宁提问。
律师问：听说你在被逮捕之前曾大量宣传颠覆大齐的言论，甚至出版成书，这些都是实情吗？
金斯宁答：我只是发表了几篇自己喜欢的文章，展示给身边几个志同道合的人阅读，至于宣传颠覆，那就是欲加之罪。总之情愿把答案留给询问者，因为我不能给出确定的回答。
律师问：按照大齐法令，你必须给予回答。请问发生在开原、铁岭、清河等地的暴乱，是不是你亲自指挥的？还是说另有其人？”
金斯宁答：我当时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些帮助，其他事情都不知情。也不知道他们后来要做什么。
问：具体什么帮助？
答：讲解前线战争形势，让他们对自己所在的国家有更深入的了解。
问：你准备积蓄力量，推翻大齐吗！需要提醒你的是，你从前的部下，活阎王已经将部分真相禀告法官了。你能对你说过的话负责吗？
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围一片哗然。
包瑞再次宣布暂时休庭，庭长需要聆听各方对审判的宝贵意见。
首先包瑞认为，金斯宁等人趁机作乱，因此人而死的无辜公民不下数千，罪大恶极，在量刑问题上，包瑞主张对金斯宁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副相年羹尧意见：按照大齐律，此人早该人头落地，如何还会有这场审判。
安南书计员意见：将金斯宁流放到西伯利亚，让他和别人一样，在冬天来临之前努力挖土豆，根据挖出土豆数量作出下一步裁判，如果少于平均标准便可以就地枪决。
蓑衣卫大统领吴忠国的意见：
废话少说，一个不留！
监察官约翰是天心城审判众多法官中唯一主张被告无罪的法官。
他的少数派意见书在法庭记录中长达三千多页，主要观点包括：
不存在“共同谋议罪”；开原纵火罪情有可原；反和平罪是法庭事后法的结果；根据大齐法律，个人作为政治迫害者，对政府的反击与批评并不构成犯罪；被告明显存在智力上的缺陷，最近发生在天心城混乱属于被告的自卫而非暴乱，也就是传说中的激情犯罪···
考虑到被告等人造成的破坏影响，他建议将金斯宁等人流放西伯利亚。
第904章 妥协
天心城大审判持续了整整一周时间，到景炎十二年一月八日，金斯宁和他的党羽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