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群灰色牲口，命如野草。与之消耗，不利于大齐！”
“陛下，尽早撤军吧！”
“苦寒之地，取之无益。何必劳师费力！”
群臣纷纷劝说女皇放弃此次“去野蛮化军事行动”。
欧洲人许诺的好处迟迟没有兑现，英国人给的那点银钱早已花费干净，而大齐在北海的军费投入如同一个无底洞，根本看不到尽头。
各地反对作战的声音越来越大。
难道又要回到太祖时代穷兵黩武的老路上去吗？
“此事须从长计议，”女皇等群臣稍稍安静，当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这样恐怕会失信于列国，恐怕对大齐不利，况且····”
刘若兰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了主战派那边。
陈子壮捋了捋胡须，不无默契道：“陛下担忧的是，此时北欧战场正陷于焦灼状态，若是我国轻易撤兵，瑞典、英国与罗刹的战事势必毁于一旦。”
“到时诸国向大齐问罪，你我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的！开罪欧罗巴诸国，你们莫非还想回到从前那个闭关锁国的时代吗？”
康光绪还要反驳，陈子壮接着道：
“一个完整的罗刹并不符合大齐的利益，彼得皇帝撑不了多久了，只要坚持到春天，拨云见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康光绪忍无可忍，怒道：“莫非陈相是要让我们的士兵穿越成千上万里，去攻打莫斯科或圣彼得堡吗？你确定他们能活着走到欧洲吗？”
“如果使用热气球运输呢？”
“大齐没有足够的运力！”
“让各地更抽调资源·····”
“你这是危险的想法，是穷兵黩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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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天心城内的文武百官们一直为是否继续征战罗刹而争论不休。
齐国官员们之所以对西征失去兴趣，除了因为这是场没有明显受益的战争，更重要的原因是，帝国官员们对罗刹的恐惧深入骨髓，太祖皇帝当年何其骁勇，然而三次征伐罗刹，皆大败而归。
这无疑是在帝国官员们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即使帝国如今已经今非昔比，实力远在罗刹之上。
不过齐军在罗刹远东的军事行动引发了莫斯科广泛的恐慌。
由于大齐的突然插手，彼得一世对瑞典的战争无法保持专注。
陷入两线作战的罗刹实力大减。
乌克兰，波尔塔瓦。
瑞典国王卡尔十二打发走前来谈判的当地贵族，再次向这些斯拉夫人许诺，待击败彼得一世，便将支持他们获取独立。
贵族们对瑞典国王的承诺充满期待。
作为十七世纪北欧霸主，瑞典不仅包括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地区，还包括芬兰和波罗的海对岸的土地，可谓超级大国。
卡尔十二继承瑞典王位只有十五岁，此人年龄比彼得一世还要小十岁。
就在两年前，野心勃勃的彼得一世主动挑起了与瑞典的战争。
一个月前，彼得一世亲自率领3.5万罗刹军进攻瑞典的纳尔瓦要塞。
卡尔十二率大军深入乌克兰境内，由于困难，只能靠自己的后勤运输队。
此次瑞典的运输队有1.1万人和16门火炮来护卫。
所有军需物资只能用1000辆马车和一大群牛来拉。
就在卡尔十二和乌克兰人商议建国独立的时候，瑞典的运输队遭到了袭击。
运输队司令丢弃了一些火炮和辎重。
瑞典运输队被罗刹军咬住了。
缺乏火炮支援的瑞典运输队被打得一败涂地。
短短三天炮击，1.1万人的运输队只剩下6000人，瑞典人的火炮和粮食也都丢了。
“齐国人什么时候能在东边对罗刹鬼发动进攻！难道要等到红鼻子主教来给我收尸吗！”
“天心城还欠瑞典一千万克朗呢！这群骗子！丝毫没有契约精神！”
卡尔十二敲打着桌子，作战地图和铅笔剧烈抖动，整个作战室像是正在经历一场猛烈的炮击。
第872章 罗刹的归宿
天授五年春夏之交，江百龄率征西军击败罗刹殖民者。
齐军在北海之战中斩首无数，焚毁沿岸哥萨克定居点，将罗刹势力彻底驱逐出北境。
夏季的西伯利亚泥泞难行，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那些被齐军驱逐出定居点的罗刹人可谓前途堪忧。
想当年大齐与罗刹曾是铁打的盟国，两国都有着广袤的国土，两国国君有着相似的治国理念，尤其在奴役国民方面，两国统治者可谓各有所长。
在太祖刘招孙时代，罗刹在齐国人心中可谓理想之国，虽然这个“理想国度”曾经残害无数齐国国民。
相信与罗刹结盟是刘招孙深谋远虑的结果，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齐国史官们都是这样解释的。
然而，一个时代已经结束。
从瑞典到倭国，从安南到不列颠王国，几乎所有国家都无法容忍罗刹这个贪得无厌的邪恶力量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与罗刹绑定，无疑是自寻死路，加之大齐新政已从经济领域走向制度革新，两国之间再无任何可以合作的可能。
天授女皇和她的内阁大臣们决定不再遵循太祖时代的旧制，断绝与北方盟友的一切往来。
不仅如此，在罗刹这艘巨轮即将沉没之时，齐国没有选择出手援助，而是追随不列颠等国，给予罗刹致命一击。
让罗刹国无限分裂，让这个横跨亚欧大陆的大国重回莫斯科公国，已经成为各国共识。
围攻罗刹的战争还在继续。
欧洲联军在波尔塔瓦之战中取得巨大胜利，卡尔十二率领的瑞典军队将罗刹军队赶出了乌克兰势力范围，并扶持当地大公成立了全新的乌克兰王国。
英、瑞联军在陆地上继续向东挺进。
与此同时，从北海基地升空的齐军热气球开始频频出现在乌拉尔山以西。
热气球携带的燃烧弹将莫斯科以东的大片森林、村镇、田地点燃，冲天的火光预示着末世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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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能洗涤一切，罪恶，可耻，失败与羞辱。”
北海。
西征军前线指挥部。
统帅江百龄拿着一份从前线传回情报，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今天又有十五个罗刹村镇遭到燃烧弹袭击，罗刹人伤亡不详，不过对经历过空袭的那些人们来说，一定堪比末日。
“大帅，从辽东运来的三万斤石油明日抵达，是否继续投放？”
江百龄沉思片刻，摇手道：“不必了，罗刹人撑不住了，那些油料先存放在这里，准备今年过冬使用吧。”
江百龄担心能否按期撤军，只是进军到北海，西征军便仿佛被拖入了无穷无尽的战争泥潭，越陷越深。
这位以谨慎著称的统帅决定见好就收，及时撤回辽东，以免冬季来临后士兵们遭受更大的损失。
大帐外阴风怒吼，狂风卷起尘沙，扑打着牛毛毡屋顶，发出沉闷的沙沙声。
书案上的鲸鱼灯映照着江百龄阴沉的脸，他突然转身，望向副将。
“大帅，有何吩咐？”
“把这封奏疏火速送往天心城。”
副将接过封了漆的信封，语气凝重道：“还是要向朝廷请求撤军么？”
“罗刹鬼已被打败，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不撤军还等着在这儿过年啊。”
江百龄长叹一声，去年冬天西征军损失了一千人，今年春天损失了一千人，真不知道今年冬天又会损失多少。
大帅望着鲸油灯灯罩上粘着的一只飞蛾，伸手用匕首轻轻将受困的小东西挑开，飞蛾离开黏糊糊的灯罩，扑哧着翅膀逃走了。
“老夫判定这场仗快要打完了，比起吃人的罗刹鬼，更严酷的是天气，我不会让我的士兵白白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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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江百龄所言，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天授五年六月，江百龄发往天心城的奏疏刚刚抵达天心城，远在千里之外，两线作战，逐渐陷入绝境的彼得大帝终于开始考虑议和问题了。
失去大齐支持的罗刹军队在欧洲战场上一败再败，曾经不可一世的彼得一世此时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不能打败瑞典，永远不能成为欧洲的王者。
齐国的突然背刺让罗刹人很不适应。
这也让彼得一世失去了翻盘的唯一可能。
通过逃回来的哥萨克骑兵，罗刹国王弄清楚了远东正在发生的事情：
在西伯利亚，数以万计的罗刹人被驱赶出他们的“家园”，人们在泥泞的荒原上艰难前行，路上不断有人死去。
好在西伯利亚的冬天足够寒冷，天寒地冻，道路难行，齐军不得不停止向西进攻。
可是不列颠人和瑞典人，这两个死敌现在已经杀到了莫斯科郊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彼得一世派出了最宠幸的大臣向天心城议和。
大帝恳请齐国出兵，援助罗刹，作为回报，罗刹国考虑将北海以东所有土地都割让给大齐。
罗刹人开出的条件太过儿戏，丝毫没有看出他们谈判的诚意。
江百龄挥手将罗刹使者赶出大帐，不等大帅开口，旁边将官便怒不可遏道：
“北海以东早就归于大齐，不需要你们割让！”
然而罗刹人除此之外，不愿再开出任何筹码。
齐国上下都很清楚，北海以西是一片没有任何价值的不毛之地，连土豆都很难种植，更别说是玉米。
用这样的土地换取大齐火中取栗，显然只是痴心妄想。
为了向莫斯科方面持续施加压力，天授女皇在此拒绝了江白龄多次请求撤军的申请，并要求西征军在北海之地继续坚守。
江百龄开始使用热气球持续对乌拉尔山方向的罗刹定居点实行空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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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进行到年底，莫斯科方面已经没什么筹码。
不列颠舰队和瑞典海军封锁了圣彼得堡港口，法国波兰陆军在陆地上节节胜利。
就连曾被罗刹征服的乌克兰人，也开始谋求独立。
而位于东方的齐国早已断绝了与罗刹国一切贸易往来，那个曾经合作无上限的盟友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