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孙心惊胆寒。
“还有个张雨荷?官人真是····”
金虞姬挥动拳头,一时竟然语塞。
白衣少女对安远将军抿嘴微笑,转身望向平辽侯,娇嗔道:
“文登县旁便是大明湖,雨荷是妾的字,一时欢情,妾记了好些天,平辽侯到底是凉薄之人,说忘便忘了,罢了罢了····”
刘招孙无语。
“打住,那晚我真记不得了。”
他连忙求饶。
白衣少女却是不依不饶:
“妾还记得。”
这位自称张雨荷的白衣绝色少女便是美人张嫣。
自从去年和平辽侯那次鱼水之欢后,她便留在了威海卫。
因为是康应乾养女,又受诰命夫人关照,大家都以为她和平辽侯关系匪浅,于是文登一众民政官员都拼命讨好这位姑奶奶。
张嫣在文登等了两个月,一直等着大军凯旋,可是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平辽侯消息。
直到康应乾被征调九州,顺路去文登拜访一众同僚,见到了张嫣,便带她来到了长崎。
于是,才有了“张雨荷夜闯奉行府,薄情郎翻脸不认人”这段故事。
“这是平辽侯赠妾的信物。”
张嫣递来一把折扇,刘招孙刚要伸手,便被金虞姬一把夺过。
打开来时,但见浓墨重彩,勾皴点染,扇上画作一幅“烟雨图”,并题诗一首:
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
大明湖上风光好,着棋山高恩泽长。
刘招孙脑子嗡嗡乱响,那晚确实喝了酒,醉成烂泥,记不清是否还写诗诗。
金虞姬气冲冲将折扇扔到刘招孙怀里,起身便走。
“什么破诗!”
“夫人,这不是我写的。”
张嫣补刀道:
“妾深知这情缘恐难久长,为表明心意,也在锦帕上写了古乐府诗一首,回赠平辽侯,诗曰:
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苇。
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平辽侯,那手帕还在你胸口否?”
金虞姬见张嫣如此嚣张,刚走了几步,索性也不走了,站在玄关,叉腰望向刘招孙,向夫君问道:
“还在吗?”
“啊?”
刘招孙一脸茫然,连忙将叉在胸前的双手放了下来。
“手帕啊,美人赠你的手帕啊!”
金虞姬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呜咽。
刘招孙见她流泪,一个激灵,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摇手道:
“没,没,没有。”
金虞姬立即收住眼泪,抬头望向张嫣,一脸鄙夷道。
“听清楚了吧?既如此,便赶紧走,平辽侯军务繁忙,没功夫陪你这野丫头胡闹!”
刘招孙对张嫣耸耸肩膀。
“张姑娘,本官待会儿确有军务商议,此事可否以后再说,这次你擅闯中军大帐,念你是初犯,便不追·····”
平辽侯说罢,便让裴大虎进来送客。
一脸横肉的裴大虎见张嫣还在哭哭啼啼,一时不知所措,刀疤脸上挤出笑容,比哭还难看。
“张姑娘,请吧,平辽侯还有········”
家丁头子伸手便要去拉张嫣。
这时,军队和民政的几位主官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康应乾探头探脑朝里面张望,脸上不时露出诡异微笑。
张嫣躲开裴大虎,忽然对着刘招孙大声哭道:
“平辽侯!妾已有身孕,三个月了,医师说是男婴……妾本清白出身,如今委身与平辽侯!所以才从山东来到倭国,便是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屋内落针可闻。
裴大虎目瞪口呆,像一条冬眠刚刚醒来的鳄鱼,下巴张口久久不能合拢。
站在门口的袁崇焕和孙传庭互看一眼,然后不约而同望向站在他们旁边的康应乾,两人都没有说话。
康应乾躲在玄关后面,表情不断变化,胡须微微抖动。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森悌和马士英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转身便要离开现场。
邓长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然后迅速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几位民政官员都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刘招孙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震惊,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浑河战场。
或许比浑河那次还要危险。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胡须,抬头望向远处若有所思的金虞姬,对夫人道:
“没有,不可能····”
他还在解释,却听张嫣决绝道:
“罢了,终是凉薄之人,妾这便自出大营,找个歪脖子树自挂东南枝吧!”
说罢,她一把推开还在冬眠的裴大虎,猛地冲了出去。
金虞姬回望夫君一眼,连忙跟了出去。
刘招孙朝裴大虎使了个眼色,裴大虎也连忙出去。
两个女人刚走出长崎奉行府邸,迎面撞见沈炼和乔一琦。
沈乔两人行色匆匆,根本没注意看梨花带泪的张嫣。
两人匆忙走过长廊,迎头撞见裴大虎。
乔一琦拽住还在往外走的裴大虎。
脱口而出道:
“你到哪里去!赶紧带我们去见平辽侯。出大事了!!”
裴大虎不敢怠慢,连忙招呼卫兵带两人去客厅。自己继续追那个要寻短见的女人。
刘招孙望向气喘吁吁的乔监军。
“什么事?”
乔一琦见袁崇焕谢阳他们都在场,情急之下,一蹦三尺高,急道:
“红毛夷舰队聚集对马海峡,说要打咱们了!”
刘招孙不以为然到:
“哪个红毛夷?就凭他们那几条船?”
沈炼目光沉稳,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条,迅速念道:
“二月十六,查英,法,荷,西,四国商队,约五百艘,封锁对马海峡,阻止开原民政商船渡海通行,另据线人密保报,四国正调集马尼拉雇佣军,准备北上。”
“平辽侯,这是蓑衣卫昨日从对马岛发回的最新情报。”
“平辽侯,九州现在多了上万流民,都等着吃饭,本地根本不够大军补给,若是不能运粮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红毛夷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选在此时,便是要困住我们。”
“平辽侯,我等不可坐以待毙。”
……
刘招孙挥了挥手,打断部下议论。
众人都不说话,一齐望向这位年轻统帅。
“该来的,终于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通知吴阿衡李旦,准备迎战,派人去对马岛,问问英国人想要什么。”
第326章 四国干涉还岛
天启二年二月二十二日,对马岛西端,浅茅湾。
一艘名为“米力治号”的荷兰千吨战舰”停靠岸边,三桅软帆上的红白蓝三色旗深入云霄,迎着海风轻轻飘扬。
从浅茅港向北望去,五里之外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桅杆正随风浪一起一伏。
四国联合舰队封锁海峡,如一片巨大的飘摇的海草,正慢慢缠绕开原军控制下的对马岛。
“米力治号”船舷两侧,各站着一队人马,虽然今天的主题是谈判,两支人马却都是全副武装,相互戒备,场面剑拔弩张。
东西方两支最强地面力量首次遭遇,竟然都是作为己方的仪仗队而出现。
战舰甲板两侧,如同在进行十七世纪中西军事展一般,密密麻麻展出各式武器:
20式燧发枪、21式燧发短铳、锁子甲、雁翎刀、长枪、胸背甲,牛皮罩衣(配有剑肩带、卡宾枪挂带)、牛皮防护手套,骑兵剑,马鞍枪套型燧发手枪、燧发式卡宾枪、火药瓶、英国钵型盔、胸甲骑兵铠甲、西洋剑·······
甚至还能看到开原工坊新鲜出炉的22式虎蹲炮和英国皇家海军的迫击炮。
而佩戴、使用这些武器的人也是五花八门,基本涵盖了全球各大族群、人种。
开原方面:明人、朝鲜人、蒙古人、女真人、日本人。
雇佣军则有:法国人、西班牙人、荷兰人、英国人,日本人、甚至还有黑人。
红色鸳鸯战袄的开原战兵和混合装扮的雇佣兵相隔十米彼此打量对方,两边都怀疑对方是在山寨自己的武器装备。
竟能如此相似。
袁崇焕、郑芝龙一行在“米力治号”船舱见到了四国商队的代表。
双方在一张长桌前坐定,左边坐着开原官员,右边坐着英、荷东印度公司董事和西班牙法国商会代表。
郑芝龙和对面一位日本人负责双方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