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嘟囔道:“不知不觉,这两年花钱花得这么多啊。”
钱绮雯:“南盟的盈利情况,税务情况,都还是不错的,主要还是扩张的太快,开支也太快,此次给马来人身上花一百个亿,老实说,您不给下边一个交代的话我都会难做。”
郑毅:“这一百个亿的花销虽然大,但也不是都在今年这一年啊,马来人以后也会是自己人的,不花钱,如何收其心呢?
这个钱本身也是值得的,几百万的马来人,日后也都是咱们巨大的消费市场啊,再说南盟还能收地租呢,我又不是把土地白送给他们。”
“我们现在帮助他们发展农业,不光是为了弥合民族矛盾,马来亚是咱们自己的地盘,马来亚的农业发达了,不也相当于是南盟的农业发达了么?农乃民之根本,农业的事情不解决,哪来的安稳发展的工业?”
“纯靠种地能赚几个钱呢?我看重的是未来整个中南半岛农产品的统购统销,是垄断,是农产品的现货和期货的证券化交易,马来半岛也算是咱们的千金买马骨了,自己家门口的农业若是都不能搞定,我如何让其他地方的人信任我们?”
“农产品也好,金属原材料也罢,只要是证券化交易,就是有规模效益,集中效益的,我们现在先把马来半岛的所有农业原材料统一在槟城交易,用不了几年,整个中南半岛,乃至整个南洋,所有的期货现货都会在槟城结算。”
“说得再透彻一点,我花这个钱,是在跟伦敦,抢夺英联邦故地,所有的大宗商品的证券化交易所的位置,甚至是全世界的大宗商品交易所,目前实际上一共只有两个大宗券所,纽约,伦敦。”
“我花这十个亿,就是为了让槟城成为那个世界第三,甚至是取代伦敦,与纽约分割东西两个半球。”
“更何况这一百个亿,都会用来购买我们南盟生产的机械设备,种子,化肥,乃至于施工也都会找我们,一百亿花出去,轻轻松松,赚回来四五十个亿总是有的。”
“新加坡现在初建,农业机械和农用车辆将是未来我们的重中之重,眼下国际环境就是如此,我们往美国卖,我们从日本弄回来的农机农车,真的比得上美国的卡得彼勒么?”
“只能是先做咱们自己的生意啊,有市场,有应用场景,三菱,丰田,川崎,这几家我好不容易从日本捡来的这些工厂才能有销路,有销路才能有活路,有售出的产品,产品才能在不断的使用和反馈中升级换代。”
“直至有一天,我们创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品牌,拿得出优秀的产品去占领世界其他地方的市场,和卡得彼勒展开堂堂正正的竞争,这才是商道。”
“如果连马来人都不用我们的东西,新加坡生产出来的,目前质量上完全无法和卡得彼勒相比的工程机械,农用机械,到时候生产出来卖给谁去?”
这世上没有一出来就完善成熟的工业制成品,南盟以前说白了还是缺乏工业制造能力,生产的都要么是一些小巧取巧的东西,塑料、化纤一样的这种材料而已。
任何的工业制成品,如果不是全世界独一份的独门生意,从来都必须是要先让自己人使用,认可,改进,成熟和完善了之后才能去征战国际市场,打响品牌的知名度,进而去赚取品牌溢价。
这是个不能跳跃的步骤。
没听说有哪个工业制成品是墙外开花墙内香,先让外国人用,用得好了才杀回国内的。
这也是下村经济学的基本论调:即唯有内需坚挺,才能创立品牌,实现工业升级,只有优秀的品牌,才能在海外赚取更多的溢价,通过更多的溢价,拉动更多的内需,从而实现良性循环。
没有内需的工业国永远都只能被锁在“廉价工业品替代”的怪圈里,永远也无法成为发达国家。
在郑毅看来,这个所谓的内需,当然不能只是他们华人。
南洋的华人人口一共就只有七百万左右,哪来的内需呢?那肯定是要逐渐去扩大“自己人”的范围的。
一百个亿砸下去虽然多,但这个钱在郑毅看来,就是为了让那些马来人变成自己人的,况且那又不是真的在送钱,要么是贷款要么是买地的钱,都是能看得到回头的。
钱绮雯当然也不是不懂事的女人,见郑毅有些不悦,索性婀娜地坐在了郑毅的腿上,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道:
“我当然也知道你花的钱都有道理,我也没说反对你给马来人花钱,钱么,赚来就是要花的,只是如今既然要建立总账,这以后啊,如何花钱总要有个章法,一整年的事情那么多,万一到了年底咱们财政没钱了,连秘书处的工资都发不出来,那可怎么办啊。”
这钱绮雯,虽然已经四十好几了,又生了孩子,但因为善于保养的缘故,身段倒是依旧保持了婀娜。
都是老夫老妻了,居然还撩得郑毅挺有兴趣,忍不住也开始动手动脚了起来。
“财政上,到底还有多少钱?”
钱绮雯:“财政上现在是真没什么钱了,盈余甚至还不到一百个亿,还得还美国银行的利息呢,你还要扩招秘书处和顾问团的人手,这些不都得花钱么。”
“还有那南盟发展银行,最近咱们往出贷款贷得是不是也太多了,现在的负债率已经超过200%了,外汇储备也快要见底,准备金根本就无从谈起。”
“知道知道你花的钱都是应该花的,我当然没意见,你这人啊,从来都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的,再说这些钱本来也都是你赚来的,只是正所谓事缓则圆,眼下全世界的经济形势都不好,我们是不是要缓一缓,慢慢来呢?”
“这两年我们的投资确实是太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不然先停一停,稳健一些,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今明两年,就这些了,只做。”
因为是在办公室,也没人,郑毅搂着钱绮雯索性也愈发的放肆了起来,却是一边办正事儿一边说正事儿地道:
“不能缓,这叫晴天的时候修房顶,现在我们难,可是别人也难,全世界除了美国哪国不难?甚至美国很多产业也是难的。”
“未来的世界虽然不会再以战争做主旋律,但是商场如战场,看不见硝烟的商业战争只会更加残酷,一步慢,步步慢,工业领域里先发优势太重要了,只要先发者自己不出问题,没有新的颠覆性技术出现之前,后发者几乎永远也追不上先发者。”
“工业制成品这个领域,别说是弯道超车了,直道都超不了车。”
“我们的经济再难,总比现在的欧洲好些,比日本好些,老牌的工业国家全都被打烂了,只剩下美国了,但美国的工业品总不可能一口气吃下全世界。”
“还是以这农用机械,工程车辆为例,目前世界上知名的主流品牌,美国的卡特彼勒,英国的约翰迪尔,瑞典的山特维克,剩下的就都是一些小牌子了。”
“我们现在确实是难,可是英国和瑞典难不难呢?他们现在有订单么?工厂的战后恢复,恢复了多少?不是同样在等贷款,在高负债运行么?”
“只有卡特彼勒,现在是有余力去搞生产的,然而一来我们这里距离美国还远,二来卡特彼勒还是擅长大型器械和大型工程车辆,适用于大矿场,大农场,大平原,并不适用于东南亚的地形,矿区,和农业情况。”
“最重要的是,卡特彼勒在二战时全面转型生产了坦克和军用卡车,比如我们的喀秋莎的车载底盘就是卡特彼勒的,毋庸置疑,他们是二战是优秀的军工服务提供商。”
“然而正所谓积重难返,船小好调头,民用转军用,往往是政府一句话的事儿,说白了那是靠着爱国情感在支撑,也是靠着政府的不限量印钱。”
“然而现在一切恢复正轨,军工去转回民用,真的能说掉头就掉头的么?不可能的,据我了解,卡得彼勒现在最大的成果也就是将原本的坦克生产线给改回了拖拉机生产线而已,其他的生产线都改得磨磨唧唧的。”
战争的时候,一咬牙就转了产了,赚钱也好赔钱也好,从老板到工人谁都没想那么多,美国这个国家的人民也是有爱国热情的。
但是战争结束了,自然也是要亲兄弟明算账,政府该给补贴给补贴,该给利润给利润,用不着那么多军用产线,转民用的时候当然要给钱。
不能让俺们这些爱国资本家流血又流泪吧。
事实上卡得彼勒这个公司现在恐怕也没什么钱了,战争期间人家确确实实是把家底儿全砸进来了,生产坦克哪有多少利润啊,能维持运转就不错了,这都是为国生产坦克,是爱国行为。
这个年代的美国人爱国也是不赚钱的。
“咱们南盟就不同了,有能力生产农用机械和工程车辆的,川崎,三菱,久保田,战时都是给日本人生产坦克的,日本是战败国,相比于美国,他们是没有任何利润要求的。”
“我们出了钱入了股,让他们直接从日本本土将工厂搬迁到新加坡,正好可以将战时的生产线全部换掉,改为民用,至于企业本身赚不赚钱,亏本多少,原本股东,工人的利益,统统都可以不管,谁让他们是战败国呢?这是战败的代价。”
“我们如果能先一步的将我们的农机,和工程机械盘活,成熟,出口,就能更快的去抢占市场,让我们的产品先占据东南亚,再占据,印度,再占据澳大利亚,新西兰,进一步甚至可能卖去非洲,拉美。”
“只要我们的产品先卖进去,用我们的标准来制定标准,通过规模效应降低生产成本,发展我们自己的经销商,进而排斥后来者加入。”
“更何况一旦我们率先恢复了生产,我们还可以趁着现在欧洲还没有恢复的千载难逢之良机,大量的去欧洲引进工程师,技术员,将他们的百年积累尽可能的都弄到我们这来。”
“工程车,农机,这东西的产业链本身跟汽车的产业链也是相通,重叠的,我们要让老百姓先用得上农机,工程车,施工的各种设备,将来他们赚了钱了,也才有钱去购买私家的汽车啊,对不?”
“所谓的先入为主就是这个意思,工业领域里,其实不存在所谓的后发优势,后发优势说白了就是代工,贴牌,几乎所有先发领域被人撵上的都是因为自己犯蠢。”
“一步慢步步慢,一步快步步快,我知道现在我们的财政是紧张的,但是都一样,大家都很紧张,欧洲那边只会比咱们更紧张。”
“经济下行的时候不趁机修炼内功,经济上行的时候又哪来的机会?眼下,就是看谁更能挺得时候,挺得住,挺过去,后面有得是好日子,挺不住,以后就会被人甩下来,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了。”
“国家和人都是一样的,不吃苦吃苦一辈子,肯吃苦吃苦一阵子,这一次,全球化的先发优势我们一定要拿得到,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少花,这个时候我们只要比欧洲比美国快一年,未来我们就能领先他们很多年。”
钱绮雯:“可是……总得量力而行吧,再说就算是要多花钱,我们也总得有个计划,也总得看我们有多少钱吧。”
郑毅:“这样啊……”
将脑袋埋进钱绮雯的胸口。
“咱们自己的钱算了么?也没必要完全用南盟的钱,包括这一次我在马来亚花一百亿也是一样,绝大多数其实都是投资,就当是咱们自己投了。”
钱绮雯:“我当然早算了啊,甚至连李家的利润也算进去了,真的很紧张,如果你还要在别的地方花钱的话,真的不够啊。”
郑毅:“…………”
钱绮雯:“你真的还要在其他的地方花钱啊,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打算在什么地方花呢?”
郑毅:“…………”
不是他不想告诉,而是眼下的时局瞬息万变,他也说不好哪些钱会在什么时候去花。
简单说,郑毅想花的不是几十亿几百亿,而是几千亿几万亿,只不过他也知道这么多钱要一口气的花不现实,需要一点一点的花,一点一点的实现他的蓝图,计划。
但其实具体谁先谁后,如何规划轻重缓急,他确实也还没太想好。
赶哪花哪呗,毕竟大多数情况下,什么事儿让他本人碰上了,什么事儿就是急的。
当然,郑毅自己也承认,这里面有他本人自私的一个因素。
本质上预算这个东西,就是限制领导花钱的么。
郑毅身为领导,那当然是希望别人花钱都有个预算,他自己花钱不要有预算,花起来才爽么。
这样他的权力才大么。
说白了他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想当独裁者,本心来说也确实是没打算当独裁者,但确实就是会对所有限制自己权力,不让自己任性的东西感到不爽么。
“这样吧,我看是时候,我们开一个经济总结会了,切实的算一下账,看看缺口有多少,叫上所有的顾问团,一同制定一下未来几年之内的产能规划。”
“但总之我还是那个意思,眼下是关键时候,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少,钱如果不够,那就由我来想办法把钱补上。”
钱绮雯:“啊?你这动辄几十亿上百亿的花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个钱不能省的,哪怕是全民举债,这个时候硬着头皮也必须得上,你放心,总有办法的。”
钱绮雯:“那行,我去安排,让顾问团的人一块开个会。”
郑毅:“啊?”
忍不住低头瞅了一眼刚脱下来的裤子。
“等一会儿再开会呗?”
“哎呀~,正事儿要紧啊,咱可都是分分钟几个亿的啊。”一边说着,钱绮雯还一边整理好了衣服,甚至还拿出镜子来微微补了个妆。
“分分钟几个亿……也不差这几分钟了吧?我都脱了啊。”
“哎呀回头再说吧,你不是从日本带回来一二十来岁的日本娘们么?找那日本娘们去,我先去忙了啊,哦对了,这几天,你给我乖乖留在槟城,不许再走了啊,要走也得开完了会再走。”
“今年的财政预算必须得给我算出来,要不然啊,我现在一天天的连尿尿都是黄的,听没听见,不许再走了啊,别的地方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你也不许走了。”
“好了老公,爱你。”
说着,钱绮雯轻轻在郑毅的脸上啄了一下便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郑毅:“…………”
咱俩到底谁是谁秘书长啊?
不是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么?
这女人也不虎啊。
说真的,郑毅的三个老婆中,钱绮雯可能是因为出身最差的缘故,权力欲也是最强的。
有时候郑毅甚至都看不清楚,这女人爱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他能给她带来的权力。
最近这段时间把她升职成秘书长之后明显更加的容光焕发了。
这女人,对权力的欲望,是远远大于对男欢女爱的。
事实上钱绮雯现在真的权力很大的,秘书长本身在郑毅不在的时候就是南盟行政机构的头头,而且郑毅其实很清楚的知道,这女人在保安局里也是有势力的。
林绍良是自己的徒弟,但实际上跟她却是明显更亲近一些的,至少除了自己之外,林绍良最听她的话。
保安部下设的情报部,基本都是林绍良在做,而且这一次郑毅帮忙搭上了线,赵春树实际上也可以算作是他手下的。
说白了,她也就是娘家真没有能帮衬得了她的人,否则他恐怕是真要跟李家夺权的。
“哎~,这死老娘们。”
自顾自地感叹了一句。
郑毅也只能是从办公桌上拿起电话。
“喂?山本富士子么?来我办公室一趟帮我泻个火。”
………………
同一时间,法属东印度。
或许现在应该叫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