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却是连枪,手榴弹都没有了。
他们的手中只有铁棍,镰刀,斧子,大砍刀等,甚至还有人将门板给拆了下来,顶在前面当盾牌用。
甚至这批人里还有几个老头和女人。
“弟兄们,这是最后的牺牲了,我们死后,阿南德军团长会为我们报仇,郑先生会给我们的家人荣华富贵,那些眼高于顶的华人和英国人,才能看得起我们。”
“以真主的名义,以郑先生的名义,以马来人的名义,弟兄们,随我殉道!”
“杀啊!”
“殉道!!”
“愿郑先生长寿~”
在这些日军看来,这些马来人完全是在困兽犹斗,连枪械都没有了,拿着这种冷兵器冲过来,还喊着他们听不懂的马来亚口号,这不纯纯是在送死么?
除了能浪费几颗子弹之外哪里还有其他用处呢?
乓乓,乓乓,乓乓。
日军哈哈大笑着开始射击。
一批又一批拿着冷兵器的马来人和华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过前边一批倒下去,后边一批就跟着扑上来,此起彼伏,没有一个人转身逃跑。
他们本来就是决意赴死的。
很快的,却是连日军都笑不出来了。
直到两分钟后,这些日军将眼前的冷兵器敌人统统杀光,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却是连这些日本人都对他们肃然起敬起来。
“他们是一批值得尊敬的对手,但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这里,是我们的了,为了给死去的袍泽报仇,弟兄们,杀进去,将里面的所有人都杀死,抢光这里的钱财,放火将这里夷为白地,杀啊!”
“杀啊!!”
一众日军疯狂地涌入了山谷之中。
然后很快,他们就发觉不太对了。
在短暂的兴奋之后,位于山谷的两侧,以及他们的正前方,居然还有整整齐齐的,至少几千个人,是躲在草丛中趴在地上的,刚刚离着远了没看出来,这会儿才看出来。
刷得一声,正前方三百米外,为首的一名马来人士兵在爬起来之后,竟然随手一扯面前的布单,露出里面藏着的,马克沁重机枪。
刷刷,刷刷,刷刷。
越来越多的布被揭开,露出一个个掷弹筒,小迫击炮,马克沁重机枪。
这火力比他们整个营都猛,人数也比他们多啊!
这哪里是什么黔驴技穷的跳梁小丑,分明就是早已经等待多时,饥渴难耐的凶恶野兽。
“杀啊!一个也不要放过!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咱们马来人的腰杆,放跑一个,今天就不算全功,杀!!!”
说着,阿南德大吼着,太阳穴上青筋鼓胀,眼眶中全是血丝的,来到了重机枪手的位置上,状若疯魔的扣动了扳机。
那哒哒哒的机扩声,子弹激发的轻击,鬼子的哀嚎和怒骂,都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美的交响乐。
第166章 报告郑先生,我们抢了一座重型战列舰
战斗在短短十五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就结束了,三千名只有轻武器的鬼子,在中了埋伏之后,
被十二门重机枪,三十门掷弹筒,五千多把栓动式瞄准射击,一万多个手榴弹招呼,以及五百敢死队堵住后路之下,尽数击毙。
其实以这些马来营的装备,如果能和日军的海军陆战队硬碰硬的硬打,大概率也是能赢,甚至大胜的,
郑毅是按照甲级旅团的对标来装备和训练他们的,而日军的海军陆战队在上到岸上之后根本没有重武器。
之所以还费劲做了这么多的设计,甚至是不惜弄了三百人的赴死队去麻痹大意他们,固然是为了能够减少伤亡,但更重要的却是为了全歼。
其实如果来的不是马来人的武装,而是华人武装的话,也许这些鬼子就不会上当了。
日军跟华人都打了两年多,打出战略僵持了,早就已经不敢轻视华人了,而且他们也知道,南洋这边有个郑先生,财力上非常厉害。
有财就有兵,数量上虽然肯定不能跟中国相比,但精锐程度很有可能犹有过之。
但是马来人么。
还是泰国的马来人。
在泰国连二等公民都做不了,连农业人口都谈不上,纯纯就是奴隶,劣等土著,基本的组织度都没有,几百年了谁都能欺负的一个民族。
这民族就没有过军队。
应该说,但凡这支海军陆战队能收起一点对他们马来人的傲慢,这计就做不成,最起码不可能真的全歼,让这三千人一个都回不去。
直到这些马来军团开始打扫战场,开始补枪,彻底的确定了这三千鬼子中已经没有了一个活口,所有人才激动地互相拥抱在一起,胜利的欢呼。
华人矿主也很高兴,大胜地表示他们矿上养了有两头猪,宰了给大伙儿炖了吃。
哪知阿南德却大喊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
这个原本没什么威望,几乎管不住人的马来团长,经此一战之后威望也算是打出来了,只是喊了这么一嗓子,原本还在欢呼的众人在半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就纷纷安静了下来。
“猪先留着别杀,杀此三千人只是第一步,军港处还有日本的海军,还有一艘重型驱逐舰,若是不能破贼,吾等依旧无法回去,也依然难称大胜。”
“弟兄们,打扫战场,扒了这些鬼子们的衣服,换装,我为先锋,随我突袭日军军舰,杀敌,抢船,让郑先生对咱们刮目相看!”
阿南德说得是马来语,华人们本来是听不懂的,但眼看着这些人突然就停止了欢呼,并开始扒那些日军的衣服,却是也不禁纷纷咂舌。
好家伙,还要打啊。
他们这些普吉岛的华人跟马来人一块生活都好多年了,头一次知道,原来马来人这么好战的么?
直待这些马来人都换好了装,阿南德才继续演讲,道:“各位,现在奢谈胜利还为时过早,我们没有海军,槟城也没有海军,若是等日军反应过来,我们还是要被困死在岛上。”
“眼下,我们只有一条活路,就是趁日本鬼子还在轻敌,还在轻视我们,弄死他们,他们死,我们活,弟兄们,最后一搏,跟日本人赌命去啊!”
“好!赌命去啊!”
说着,又用中文对华人矿主道:“我们对普吉岛的路线不熟,能不能给我们带路,去皇帝岛?”
一时间,这些华人也为这些马来人的豪气所慑,再加上这场大胜,一个个的全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毕竟一直以来,马来人在南洋都是三等公民,不管是在泰国还是马来亚,地位都是低于华人的。
普吉岛肯定是不能再待了,日本人一来,和所谓的大泰族主义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不跟着这些马来人,他们也没有其他活路啊。
这些人都还是郑先生的手下。
他们这些人逃离普吉岛后肯定也是要投奔槟城,投奔郑先生的。
反正都是死中求活,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总不能让马来人瞧不起,他们也需要做点什么,以作为让郑毅接纳他们的资本。
当即,所有人都尽可能的从地上找那些破损不太严重的日军军服换上。
破损的,血渍比较多的衣服在穿上去之后都尽可能多的往后放,华人则是拿着武器,跟着阿南德,尽可能的往前站,毕竟华人跟日本人长得都是一样的。
马来人稍微往后站一点,其实也就行了,马来人毕竟不是黑人或者白人,长相上虽然和东亚人有一定的区别,但其实并不明显,至少离远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至于那些没有日军军服的,则是被“押”在了中间,伪装成投降被俘的俘虏。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阿南德领着大部队昂首阔步地便领着人朝皇帝岛走去。
普吉岛距离皇帝岛之间大概有10公里左右的距离,日军为了抢劫方便,都是乘坐轻型巡洋舰往返的,共有两艘轻巡都是索性扔在了港口,并没有回海军基地。
这自然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行人一直到走到距离船只一百米内的距离,轻巡上的日军都愣是没发现这些日军是被掉了包的。
事实上这两艘轻巡上压根就没留多少人值班,值班的,也都是正在偷懒。
毕竟普吉岛么,多好的地方啊,大家来这都是来度假的,而且进城抢三天,他们也知道过了这几天上官就该管他们了。
普吉岛唉。
哪会有什么危险啊。
正在岛上烧杀抢掠的自然不会只是海军陆战队,海军也是一样的,都出去抢、玩儿去了。
这些被留下来值班的都是平时就被欺负,甚至被霸凌的新兵。
别人都去这未经开发的处女岛上抢好吃的,抢漂亮女人去了,他们却被留下来看船,哪个不是一肚子怨气,又怎么可能还会尽忠职守。
眼看着距离已经到了一百米之内了,而两艘轻巡的船舱仓门都是开着的,看上去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日军在守着船而已,阿南德哪里还忍得住,大喝一声:“冲啊!”
却是立马冲刺了上去,只十几秒钟,就跑进了船舱。
上边站岗的日军都被他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甚至还愣了几秒钟:这帮人跑啥呢?
直到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这是敌军。
想去关舱门,又哪里还来得及?阿南德已经都上了船了,过程比阿南德原本设想中要容易得多得多啊。
要知道阿南德其实也是在赌命,轻巡一旦发现了他们,舱门一关,上边的重炮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日本人不是很精锐么?怎么军纪这么差?
不想那么多,阿南德上去之后,立刻就有会日语的马来人高喊:“投降不杀!”
他们都是吉打州的马来人,而吉打州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发展纺织业,那些纺织业又大多都是日侨干的,甚至早在郑毅到来之前,吉打州的铁路就是日资公司在运营。
因此好多人还真是以前跟日侨混过,稍微学习过一段时间的日语。
这船上的这些日军倒也不是那些死硬派,毕竟平时都是被霸凌的,也都没想过切腹自尽,只是被俘之后都没有求饶罢了。
“团长,这船可真大啊,咱们,是不是可以凯旋了?”
阿南德闻言,却是又忍不住沉吟了起来,这两艘轻巡上的日军,军纪涣散到这般地步,却是让他忍不住心里升起了几分更大的贪念。
“你等我想想。”
不一会儿,阿南德找来一个会日语的马来人,从日军中找了一个一看上去就怂的怂货,对其道:“我们是来自槟城,郑先生的队伍,你听说过槟城么?”
那人连连点头:“我,我听过自由日本之声。”
“很好,那么,请问你能配合我么?如果你愿意弃暗投明的话,我可以担保,让你去槟城的日侨区去生活,你将可以开启你新的人生。”
“我们会给你一笔钱,帮忙把你的家人从日本接到槟城,给你上保险,给你一栋大房子,甚至可以让你拥有自己的纺织厂。”
“但如果你不配合,那就休怪我大型伺候了。”
那日本兵闻言立刻点头道:“我配合,我配合,我保证什么都配合。”
这就是郑毅大搞自由日本之声的好处了。
那东西长官虽然都不让听,但其实偷着听的并不在少数,槟城日侨和仰光日侨加起来都快要破百万人了,又故意宣传,这些底层马鹿也都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点那边的情况。
尽管日本政府方面极力压制,但是再怎么隐瞒,他们也没法跟民众解释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如果南洋那边对日侨真的那么不好,那为什么一百多万的南洋日侨,绝大多数都选择留在槟城和仰光,而不是回国?
丰田利三郎一个人叛国的话,或许确实是利欲熏心,然而如今他们日本的纺织业都快被南洋纺织给蛀光了,这真的只是丰田利三郎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么?
昭和男儿的脑子大多确实是缺根筋,但也不至于完全想不明白事儿。
中日开战之前他们好歹还能吃得起大米饭,穿得起新衣服,最起码穿的都是日本本土生产的新衣服,家里不当兵的亲人们,即使是农村娃,农闲的时候也可以进城打零工换钱。
而现在他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日子过得却越来越苦,因为缺少石油,日本国内连居民供电都已经保证不了,东京之外甚至连供暖都保障不了了。
他们是海军,相对来说比陆军的马鹿是更容易接触一些先进思想的,文化程度也都稍微更高一点。
据他所知,他们船上的官兵有一半以上都会偷偷听自由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