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厂督大人。”
“两位大人,随我来吧。”
东厂番子带着徐溥和刘大夏。来到一个有水有铜镜的房间,谢迁也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徐溥让东厂的番子出去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徐溥,刘大夏和谢迁三人。
谢迁压低了声音,快速把发生的事情给徐溥和刘大夏讲了一遍,让两位尚书大人,做到心中有数。
随后徐溥才和刘大夏整理好了衣冠,和刘瑾一同入宫觐见。
弘德殿里,三人快步走到朱祐樘的面前,恭敬行礼。
“微臣,奴才,拜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朱祐樘看向徐溥和刘大夏两人:“你们知道安南进犯大明边境的事情了吗?”
徐溥点头:“微臣刚才已经听谢迁提起过了,安南实在可恶,确实是该给安南一些教训了。”
朱祐樘和徐溥刘大夏三人,都非常有默契地没有提到,朱祐樘将他们二人下狱的事情。
这件事,仿佛就这么过去了。
“徐爱卿,出征安南军队的粮草,就交给你负责了。”
“是陛下,不过北直隶附近囤积的粮草,在去年远征西北的时候,就已经消耗地七七八八了。”
徐溥斟酌着建议道:“所以这次的粮草,微臣建议就近从滇州,桂州和黔州三地筹措……”
“不!”朱祐樘立刻拒绝了徐溥的建议。
“滇州,桂州,黔州多山,耕地面积稀少,本身粮食负担压力就大,再继续抽调粮草的话,恐怕又要造成饥荒。”
“从蜀州,赣州和南直隶三地调粮吧,先筹五十万石粮草,即刻运往安南边境处。”
蜀州被称为天府之国,而赣州和南直隶则是鱼米之乡,这两地都是大明王朝的产粮重地。
由这三地筹措五十万石粮草,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徐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傻眼了。
“啊?!”
江南之地本就只有南直隶和浙州,赣州三个地方,朱祐樘一下子就点了其中两处,为军队供粮。
那这江南的地主豪绅们,损失也太大了。
徐溥连忙开口,还想再争取一下:“陛下,蜀州确实可以筹粮,但这南直隶和赣州……”
朱祐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别说了,就由这三个地方筹粮!”
徐溥见朱祐樘有些动火,不敢再劝,只能低头领命。
“是,陛下。”
“还有,刘大夏!”
朱祐樘突然一声大喝,将刘大夏吓得浑身一颤,心跳顿时加快。
“臣在!”
“永乐年间的安南故牍呢?!”
“给朕交出来!”
朱祐樘现在看到刘大夏就来气,语气里也添上了些许怒气。
要不是成化年间,这个奸贼把安南故牍藏起来不给汪直,说不定安南在成化年间,就重新回到了大明的版图中。
今天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
刘大夏刚刚经过牢狱之灾,再加上他能出狱,也全靠大明与安南的战事。
所以此刻,刘大夏并没有再拒绝。
“回陛下,安南故牍就在微臣的家里,微臣明日就献上安南故牍,助大明军队,所向披靡!”
实际上,刘大夏能够如此痛快的交出安南故牍,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反而才是主要原因。
那就是朱祐樘只要了安南故牍,并没有要郑和下西洋的航海图。
至于其中缘由,则涉及到一个横跨数十年的巨大秘密。
因为评论区里有人提到了朱祁镇三大征,被很多人嘲笑连万历三大征都能说错,所以这章多嘴了几句,提一下朱祁镇的三大征。
第162章 江南走私集团!
朱祐樘见刘大夏这么配合地交出安南故牍,心里也有些意外。
“行了,你们两个回去操办此事吧。”
做出任命安排之后,朱祐樘便让徐溥和刘大夏退下了。
“微臣告退!”
也幸好这两位尚书,在东厂大狱里没受什么刑罚,现在回去就能马上干活,也不需要时间养伤什么的。
等到两位尚书离开后,朱祐樘才看向刘瑾。
“刘瑾。”
“奴才在。”
刘瑾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两步,心中有些忐忑。
朱祐樘从将徐溥和刘大夏下狱,再到将他们放出来,前后不过数天而已。
东厂针对户兵两部官员的清查,也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刘瑾有些害怕朱祐樘责怪他办事不利。
但好在,朱祐樘并没有追究他责任的想法。
“让东厂的番子都停手吧,不要再查兵部和户部的官员了。”
“现在朝廷与安南的战事最要紧,先让他们专心为朕办事。”
“勾结边将之事,事后再查。”
刘瑾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拱手领命:“是,陛下。”
朱祐樘挥了挥手,刘瑾行过礼后,便悄悄离开了弘德殿。
朱祐樘看着桌上的奏折,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安南的战事,起得有些古怪,难保后面没有什么猫腻。
但这都无所谓,安南朱祐樘是一定要收回来的,此举倒还给了朱祐樘一个出兵的借口。
宣德年间,大明一直在弃地。
洪熙元年,交趾黎利叛乱,朱瞻基在宣德元年命成山侯王通领兵十万,意图一举平定交趾叛乱。
但明军却在交趾屡战屡败,朱瞻基后续又派了七八万大军,结果全军覆灭。
随后在杨士奇和杨荣的强烈建议下,朱瞻基不得不同意了交趾独立的请求,捏着鼻子册封了黎利为安南国王。
仅仅时隔二十年,明军在安南能从大胜变大败,杨士奇脱不了干系。
除了南边的安南,大明还在辽东地区遭受了一次惨烈的大败,大大削弱了大明对关外的控制权。
就这,还被内阁三杨吹成仁宣之治。
有一件小事,可以看出朱高炽和朱瞻基这两人,和内阁三杨的关系。
洪熙元年,朱高炽刚一登基,内阁三杨就把京城从京师改为了行在。
京师是首都的意思,行在的意思是皇帝的行宫,内阁把京城改为行在,那首都在哪里?
答案不言而喻。
而京城行在这一名称,一叫就是十六年,从洪熙元年一直叫到了正统六年,叫了整整一个仁宣之治。
京城这个京师的地位,是永乐十九年,朱棣亲自定下来的。
朱棣刚刚驾崩,内阁三杨就迫不及待地将京城改为行在,这就是赤裸裸地在朱棣的坟上拉屎!
就这样,朱高炽和朱瞻基还都忍了下来。
但朱瞻基还是咬死了牙关,坚决不迁都。
直到朱祁镇掌权之后,才在正统六年,重新把京城从行在,改回了京师。
从正统六年之后,京城才是大明的正式都城。
正统六年,朱祁镇才十四岁,但他已经开始掌控朝堂了。
除了正式定京城为京师之外,麓川之战,也就是在这一年开打的。
朱祁镇直接绕过了杨士奇控制的兵部,抽调滇州,黔州,蜀州,湘州的军队,从正统六年打到了十四年。
结果就是诸夷震怖,明朝控制下的缅泰等地区,消停了一百五十多年。
同年,朱祁镇还派了太监洪保下了一次南洋,为接下来去西洋做准备。
朱祁镇在一年的时间里,正式定大明国都,发兵征讨诸夷,派太监出海下南洋,干了三件令江南文官集团震怒不已的事。
这三件事,可谓是江南文官集团的逆鳞之所在。
而朱祁镇十四岁,就把江南文官集团这些逆鳞都拔光了。
朱祁镇和内阁的交恶,从正统六年便开始了。
同时,也为正统十四年的土木堡之变,埋下了伏笔。
……
徐溥和刘大夏离开了皇宫后,便一起回到了徐溥的家宅。
此时,京城里数得上号的高官们,都知道了徐溥和刘大夏平安出狱的消息。
所以此刻徐溥的家里,已经有不少官员登门,等候徐溥归来,亲自向他道贺。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东阁大学士谢迁,和兵部左侍郎于慎。
徐溥和刘大夏对前来道贺的官员们,一通寒暄之后,便送他们出了徐宅。
随后,徐溥才带着寥寥几人,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此刻,徐溥书房里坐着的,全部都是江南人士。
徐溥,南直隶常州府宜兴县人,内阁首辅兼户部尚书。
谢迁,浙州绍兴府余姚县人,东阁大学士。
于慎,浙州杭州府钱塘县人,兵部左侍郎。
刘大夏,祖籍为湖广华容县人,但他出生并成长于赣州九江府瑞昌县,兵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