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父慈子孝,卖父求荣 第158节

  小太监紧绷着脸,想了想还是小声开口道:“小阁老,陛下有口谕的……”

  严世蕃瞪了一眼,却想到还是不能惹到皇帝,牵连到自家儿子,便默默的退到殿前最边缘的位置。

  这样自己可就不算是窥探机密了。

  只不过是觉着万寿宫这里风景独好,多逗留片刻罢了。

  小太监见严世蕃已经退出去一大截,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在殿内。

  已经将徐阶逼到绝处的严绍庭,却不打算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既然你老徐不开口。

  那我便继续说。

  “徐阁老,您在内阁多年,不知可还记得。”

  “嘉靖三年,必须准奏,以后各灶丁除办纳盐务正课外,余积之数,听卖有引商人,照例纳银解部,赴各批验所掣割。”

  “嘉靖五年,御史戴金奏请准盐政。”

  “嘉靖十七年,都御史黄臣奏请准盐政。”

  “嘉靖二十年,盐政争议激烈,户部都给事中郭鋆奏请准盐政。”

  “嘉靖二十一年,户部奏请准盐政。”

  “时年,吏部尚书许瓒奏请准盐政。”

  “嘉靖二十三年,运司同知陈文浩奏请准盐政。”

  “嘉靖二十八年,御史陈其学奏请准盐政。”

  严绍庭挥动衣袍,冷眼扫向徐阶。

  这个所谓做了一辈子老好人的内阁次辅,个子不高,身形偏瘦。

  却是整日里憋着一肚子坏屎!

  严绍庭开口道:“敢问徐阁老,我朝盐政奏议无数,难道这些人也都有违祖宗成法?难道准所奏请的陛下,也坏了我大明所谓祖宗成法?”

  不管是太祖朝还是正统朝,亦或是弘治朝。

  其实都无关紧要。

  真正重要的是,如今的嘉靖朝,过去在盐政上可是也有无数的奏议准请。

  你徐阶,难道是在骂当今陛下?

  帷幔后的嘉靖,亦是侧目斜觎徐阶。

  徐阶则是连忙转过身,双眼死死的盯着严绍庭。

  然而不等他开口。

  严绍庭却已继续道:“徐阁老!为何本朝以来,有御史奏请、有户部奏请、有吏部奏请、有运司奏请,无人言祖宗成法,下官亦不见徐阁老言及祖宗成法,而至下官尚未言改制,只提余盐,阁老便以祖宗成法欲要断下官未尽之言?”

  在严绍庭的注视下,徐阶的脸已经是一片铁青。

  而严绍庭就此便停下了?

  下一秒。

  严绍庭冷喝一声。

  “徐阁老,你到底是在议国朝社稷,还是仅为了打压异己,欲起党争!”

  “放肆!”

  “住口!”

  “大胆!”

  接连三声,分别从徐阶、严嵩、高拱嘴里发出。

  袁炜整张脸都变得煞白一片。

  自己就知道这内阁是水里来火里去,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看看。

  现在连党争的事情都弄出来了。

  徐阶气的浑身直发抖。

  严绍庭这玩意,竟然连党争的话都说出口。

  这不是在说自己祸乱朝堂社稷吗。

  严嵩眉头皱紧,目光深邃的看向大孙子:“陛下面前,百官奏议国事,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安能轻言所谓党争?朝堂之上,历来都是就事论事,何来党?何来争?小儿轻浮!”

  老严头这会儿是真的头疼不已。

  党争的话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他瞪向严绍庭,沉声道:“还不快和徐阁老道歉!”

  严绍庭则是面不改色。

  自己难道不知党争二字不可轻易出口吗?

  但这么多年,朝野上下,人人皆说严党。

  自己今日貌似突兀不知规矩的说了一句党争。

  不过是为了日后的那二字铺垫。

  徐党!

  “不必了。”

  徐阶终于开口,脸色却竟然平静如常。

  他先是朝着皇帝拱了拱手,又与严嵩颔首致意。

  最后,徐阶看向严绍庭。

  “今日看着严侍读,老夫忽然想起来,老夫当年初入仕途,入朝为官的时候,也是如严侍读一般意气风发。”

  “要叫陛下失望,严阁老见笑,这些年老夫在朝为官,确确实实少了如今这些年轻人的锐气。”

  “只是啊,在朝为官,锐气可以有,但天下亿兆黎庶,却不能尽都被朝堂之上锐气裹挟。”

  “百姓是要吃饭穿衣的,一饮一啄,皆是民生。”

  “严侍读先前拿我朝历代君王盐政变化说事,足见严侍读在盐政上也确实是下了功夫的,仅仅是这一点,就是如今朝堂上八九成官员所不能比的。”

  “老夫也并非是要拿祖宗成法压严侍读,也未曾有阻塞严侍读圣前奏议的想法。嘴巴是长在所有人身上的,今日老夫能堵了严侍读的嘴,难道明日还能继续堵住?”

  “老夫老矣,无有德才,这些年幸得陛下器重,委以内阁辅臣。可老夫看的却是比严侍读要多的,凭着比严侍读年长,经历的总也是多一些的。”

  “严侍读若是当真有良策扫清盐务积弊,老夫虽然老矣,却定会全力支持,哪怕是为此丢了这内阁辅臣的位子!”

  “但朝堂一纸政令,轻薄不可言,可若是到了地方上便比之泰山之重,与百姓而言便是天翻地覆。”

  “老夫已是腐朽之年,可既然有陛下幸重,身居内阁,自当以国家社稷稳定为先。若严侍读当真良策矣,老夫愿在内阁以如今这腐朽残躯,为严侍读扫清一切盐务积弊之障碍。”

  “但也请严侍读能在锐气之余,多一些稳重,多一些思量。”

  “为陛下,为朝廷,为大明,为黎庶,当三思而后行矣。”

  说完之后。

  徐阶竟然是冲着严绍庭拱了拱手,随后才默默的转回身子,无声的低下头。

  严绍庭心中暗暗哼哼了几下。

  自己那接连打出去的拳头,随着徐阶这一番话,就好似是打在了棉花上。

  瞧瞧咱们徐阁老说的话。

  水平多高!

  严绍庭脸色平静如水,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这才是自己所了解的大明内阁次辅徐阶。

  随后。

  严绍庭忽的面露笑容。

  他亦是躬身抱拳,朝着徐阶的方向作揖礼拜。

  “下官年少轻狂,不比徐阁老秉持朝政多年之稳重。”

  “今日圣前奏议两淮盐政,下官当牢记徐阁老之教导,愿下官所奏之策,能如徐阁老所言,乃是为国良策。”

  严绍庭脸上含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凝重。

  徐阶这一招以退为进,将其道貌岸然表现的淋漓精致,那排挤异己的罪名也悄然化解。

  但严绍庭也如他所说的一样。

  今天所发生的,必将被牢记在心中。

  就如徐阶方才所言,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占据道义,让人无可指摘。

  这不就是自己需要学习的。

  “善莫大焉。”

  帷幔后。

  嘉靖轻声开口。

  却让人不知,到底是如何善莫大焉的。

  众人躬身颔首。

  便听皇帝已经出声。

  “那还是听一听这小子的想法吧,就如徐阁老所说的,总是要让人说话的。”

  徐阶颔首点头:“陛下圣明。”

  严绍庭神色凝重,颔首低头道:“臣以为,两淮盐务,当如高阁老所言,首在吏治。”

  高拱心头一跳。

  怎么又提自己啊。

  严绍庭则是继续说道:“而今两淮急奏有变,无论是鄢懋卿所为,或是两淮盐商所致,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上下官吏,皆有失察之过。

  “两淮盐课每岁减之,私盐横行挤占官盐,致使正盐课税不齐,定是有运司衙门官吏参与其中,损国家之利,而肥私利。

  今时恰有两淮生变,朝廷可顺势而行,整顿两淮运司上下官吏,清扫一切积弊不法官吏!”

  嘉靖点点头。

  清查两淮运司不法官吏,那自然就代表着,若是有贪赃枉法,朝廷便可以抄没再得钱粮。

  他看向面前:“内阁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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