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诸葛融的工坊被朱然一锅端了,但诸葛融在江东宣扬的观念却没有消失。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善谁是恶,这些基础还是分得清楚的。
诸葛乔又是诸葛融的胞兄。
同时又是诸葛融工坊背后真正的掌事者。
诸葛乔只是将这些消息有意的放出去,就足以让屯田民疯狂。
谁真的想当世家豪族的佃农和工仆啊。
谁不想过好日子啊!
这个时代,能让屯田民踊跃服役的,也就诸葛乔了!
别人都是强迫平民从事无偿劳动,诸葛乔直接“加钱”!
受红色信仰薰陶的诸葛乔,虽然受时代的局限而不得不融合时代,但诸葛乔依旧在尝试去改变这个时代。
屯田民的积极协助,也让诸葛乔对“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了更深的认知。
“诸位,你们都是军人,这士气可不能连屯田的百姓都不如啊。”
诸葛乔将屯田民的表现,让张嶷一一陈述给众将。
众将皆是惊骇。
这些人中,有荆州旧将,有诸葛乔新招募的江东骁将,也有昔日效力孙权的降将。
然而。
众将这是第一次见到军民齐心的情况。
以往受征发的平民,对军将的恨意那是刻在骨子上的,只不过碍于武力差距敢怒不敢言。
“将军,末将不明白,为何这些屯田民,连老弱妇孺都原因来助阵!”降将张政忍不住出列而问。
这也是在场大部分将士心中的疑惑。
诸葛乔看向张政,徐徐而道:“张政,若我现在让你去当先登,可我不愿给你厚甲,你愿意去吗?”
张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骇然道:“将军是要杀我吗?”
诸葛乔轻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杀你呢?让你先登,是我对你的欣赏,这都是为了大汉啊!”
张政有些手足无措。
诸葛乔招了招手,亲兵取来一套甲胄:“若我将这套甲胄送你,你可愿当先登?”
张政愣了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眼瞬间变得赤红:“若有这套甲胄,末将愿为将军先登!”
诸葛乔挥了挥手,亲卫端着甲胄离开,张政张了张嘴,目光中多了遗憾。
“现在,明白了吗?”诸葛乔轻摇羽扇,再次看向张政。
张政满脸羞愧:“将军之谋,末将拜服。”
诸葛乔没有跟这群厮杀汗讲大道理,只是有最简单的方式向众将言明了原因。
见众将相继有了领悟后,诸葛乔这才道:“真正的军人,是不会欺压百姓的。”
“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方为真正的大汉之兵。”
“而不是让百姓见了你们,跟见了盗匪一样。”
“以前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不会多问;今后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亦不会多问。”
“可若你们当中,真有人领悟到了真谛,即便你们战死了,亦会青史留名。”
“领悟不了也没关系,记住了我的军规,你们会因我而留名。”
军人,不欺压百姓?
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
众将多有惊骇不能理解的。
统兵怎么可能“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
兵都冻死了饿死了,肯定会兵变啊!
诸葛乔没有想众将讲太多。
思想的转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形成的。
目前最有效的,就是用军规来约束,以及用绝对的权威、不败的神话来形成“诸葛乔的名言警句”。
不管众将是否相信是否理解,只要诸葛乔不败,那么诸葛乔说的任何话,都是真理!
有时候,简单粗暴,比长篇大论的大道理更有效果。
合肥城楼。
满宠拖着年迈的身体,来回在城楼巡视。
战事的强度,让满宠多了忧愁。
合肥旧城已经被诸葛乔占据,合肥新城的护城河基本都被土填了。
诸葛乔的攻势比起昔日孙权的攻势,一个天,一个地!
“诸葛乔对大军的统帅更娴熟了。”
“十万人的调度,竟然看不到乱象。”
“辅兵和战兵的部署,更是整齐。”
“八年前横空出世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了气候了啊。”
满宠心有感慨,更有忌惮。
八年前的襄樊之战,诸葛乔就名声小显,连曹操都对诸葛乔褒赞又加。
这八年时间,大汉的大型战事又都跟诸葛乔有关。
这世间的璞玉不少,可能被雕琢为美玉的璞玉,却是凤毛麟角。
八年的雕琢,诸葛乔从最初的璞玉成了美玉。
尤其是灭陆逊一战,更是让诸葛乔名震天下,威名不弱于昔日的关羽!
在满宠坐镇合肥的情况下,司马懿依旧坐镇寿春,更是调集了兖豫的兵马在淮南方向部署重兵。
这不仅仅是用兵谨慎,更是对诸葛乔的惧意和重视!
感慨归感慨。
满宠没忘记调度军力守城。
护城河被填,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攻城战了。
寿春。
司马懿派往颍川的斥候,传回了颍川的战况。
哪怕是再不相信刘备复生,司马懿都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事实。
“皇帝诈死,古今未有。”
“难怪诸葛乔在刘备死后就发动灭吴之战,仿佛压根不在意刘备的生死一般。”
“从刘备诈死到诸葛乔灭吴,再到诸葛乔坐镇建业,步步连环,这是一年前就在布的局。”
“不,不对。”
“还得加上诸葛乔诱杀陆逊的部署。”
“是我大意了啊!”
司马懿一巴掌拍在桌上。
诸葛乔在曹丕迁都后,布局两年,先诱杀陆逊,再劝刘备诈死,又引兵灭东吴,在巢湖聚兵。
这种种迹象联在一起,让司马懿看到了诸葛乔的野心:诸葛乔不满足待在长江南岸了!
诸葛乔,要尽夺黄河以南!
文钦问道:“将军,不如我引兵去救颍川?”
司马懿摇头:“来不及了!”
“诸葛乔不仅在攻合肥,又遣偏军攻信阳和西阳。”
“我若分兵,合肥就守不住了!”
“诸葛乔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就是不想让我分兵,他要将我的大军都拖在淮南一带!”
文钦惊道:“如此,岂不是守不住颍川了?颍川若丢,刘备就能兵进陈留!”
司马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莫慌!幸好我谨慎,让蒋济留在了陈留。”
“蒋济善审军事,若见颍川有变,定会星夜向陛下请援。”
“刘备将洛阳的兵都调到了颍川,洛阳就只是虚兵,张郃不用待在虎牢关了。”
“诸葛乔想赢,可没那么容易!”
“传我将令,三军开赴合肥!”
“既然诸葛乔想以偏军将我拖在合肥,那我就在合肥跟他决一胜负!”
汉兵主力出现在颍川,那么诸葛乔就必然是偏军了。
既然是偏军,司马懿又岂会害怕?
如司马懿预料。
陈留的蒋济见颍川战事诡异,遣斥候探得刘备复生后,亦是惊骇莫名,连忙遣子蒋秀亲自前往邺城,向曹叡求援。
蒋秀不敢迟疑,累死了两匹马来到邺城。
“陛下,颍川急报。”
“刘备死而复生,如今正引十万大军强攻颍川。”
“襄城和许昌被围得水泄不通,不知详情。”
蒋秀带来的急报如平地惊雷一般敲在曹叡的头上:“刘备复生?荒唐!刘备怎会复生?死了一年多的人还能活吗?”
蒋秀道:“陛下,刘备生死且不论,颍川十万汉兵却是真的啊!”
曹叡蹙眉:“司马懿呢?”
蒋秀道:“抚军大将军尚在寿春。”
曹叡疑道:“颍川若真的有十万汉兵,司马懿岂会不分兵去救?”
蒋秀道:“家父猜测,定是那诸葛乔在淮南使了什么手段,让抚军大将军不敢轻易分兵。”
“故而家父令我星夜来邺城,请陛下发兵救颍川。”
“家父猜测,刘备这是在用虚实之计,利用诈死来迷惑我方对局势的误判,趁着我方犹豫不决时夺取颍川,兵进陈留。”
“倘若颍川失守,兵力空虚的兖州根本挡不住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