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205节

  刘辩注意到这一幕,强调说:“诸公皆是汉家中流砥柱,是以朕就不说什么虚言了,只坦率之言,也望诸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罢,刘辩坐在支踵之上,郑重拱手做拜,划了小半圈,自卢植而始,盖勋而止。

  董重原本听到中流砥柱的夸赞,更觉得羞愧,后见刘辩如此作态,瞬间感动万分,率先表态叫嚷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

  刘辩点点头,先说道:“皇后之位朕心中已有定论,只是如今两位贵人尚在休养之中,不宜立时宣布……此中之意诸公明白便可。”

  卢植闻言看向盖勋,后者立刻说道:“陛下放心,尚书台日后会对此类奏书加以甄别。”

  “诸公有无异议?”刘辩问道。

  沉默一会儿后,卢植率先说道:“臣等赞同。”

  刘辩继续说道:“接下来便是储君之议了。朕纵观史书,自三代之治以来,立长立贤各有优劣,而朕之二子皆在襁褓之中,不知将来贤明与否,亦不知能否交托重任。昔日宣帝曾对元帝叹曰——‘乱我家者,太子也’,后元帝果易为奸佞所欺而不能醒悟。可若是因此储位空悬,朕又恐徒生党争。”

  “是以,朕思来想去,决意定下秘密立储诏书,存于密匣安置中。一份悬挂于朝堂内的牌匾之后,一份由朕亲自保管。届时朕但有万一,两份诏书合一便可。”

  刘辩这万一的话一出,卢植率先驳斥道:“陛下!而今陛下春秋鼎盛,德泽有加,何出此不祥之言?”

  何苗几人也都相继附和,即便刘辩笑着为自己辩解说畅所欲言,却又立刻被卢植用刘辩先提的“开诚布公”给挡了回去。

  刘辩没想到他们没对秘密立储发表意见,反而纠结起了自己的语病,赶紧收回了自己的不详之言。

  他却不知,自己召集几人而来,一上来就是这么劲爆的消息,难免让卢植皇甫嵩等人觉得他是为着最近朝中关于后位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而不满,外加刘辩的确不该平白无故地说这话,所以才难免有所反应。

  按照汉家制度,一应诏书皆该有两份,一份施行,一份存档。汉文帝时,不想自杀却被文帝派百官哭丧的薄昭,其矫诏罪名的罪证便是他宣布的诏书找不到存档。

  小插曲之后,刘辩又说:“既是开诚布公,朕也就直说了,若是行此法,此时诏书上的储君之名会是刘承。”

  “诸公以为如何?”

  卢植最知刘辩的秉性,回应道:“陛下,此事影响甚大,臣等只怕一事难以思虑齐全,请陛下多给臣等些时间……”

  刘辩是奔着解决问题而来的,自无不允之理。

第361章 反对

  约莫两刻钟后,卢植等人似是全都想好了,亦或是商量好了,联袂而来。

  重新坐定之后,为众臣之首的太傅卢植开口便直言道:“陛下,臣思虑良久,私以为秘密立储一说不可,贸然行之,恐祸起萧墙。”

  “卢师请说。”刘辩立马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正如同将摊丁入亩骤然放在如今这个时代极有可能会水土不服一般,刘辩也担心自己思虑不全,秘密立储会同样不适合这个时代。

  卢植在思量的这段时间早有腹稿,闻言说道:“陛下此前曾说坦诚相待,如此,臣之言语便不做遮掩了。”

  见刘辩颔首,卢植继续说:“依汉家制度,即使有嫡长子在,陛下也不必急于立下太子。纵然皇子当真不贤,也可予以矫正。”

  “臣私以为陛下所虑者,不过是因为储位引发党争,从而不利于将来大政的施行。”

  刘辩再度颔首,只觉得卢植的话说进了他的心里。

  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起秘密立储的事,不正是因为孙策的谏言让他觉得此事必须得有个说法了嘛。

  卢植接着说:“自孝景皇帝时七国之乱以来,汉家素来防患诸侯王,光武以来,特为尤甚。诸侯王不得干预国中军政大事,不许私交官吏,不许私蓄宾客……如此种种,使之既无逾越之心,亦无逾越之力。将来陈留王就国,也会如此般。”

  “依照汉家制度,陛下而今二子,将来势必会多有子嗣,待到成年,除储君之外,其余皆要受封就国。若以秘密立储而论,储位空悬,诸皇子皆有机会一登高位,便皆要作为培养,储君就国之说无从谈起。”

  “即便之后就国,又如何会心甘情愿?而皇子身后纠集母家支持,而母家又有门生故吏,如此来论,反而会加剧党政。”

  “臣尤记得陛下昔日入宫未久便已展露峥嵘,待储君至此年岁,贤与不贤,不难定夺。臣私以为,依照旧制,方才称得上尽量避免兄弟相争。”

  “臣昧死以闻,若将来储君不贤,无可挽回,陛下亦可效孝景皇帝故事、光武皇帝故事。秘密立储之事,臣以为不可!”

  卢植说完,皇甫嵩继续接力——

  他的说法又与卢植有些不同:“陛下若要推行大政,继续变革,则更应求稳为上,变数愈多,则更易生变。”

  “至于陛下所虑朝中后位之争,臣以为些许风波不必在意。如太常蔡公,臣听说他自皇长子出生以来,除公事之外,从不见客。”

  “有公府与尚书台在,些许烦扰,不至于扰乱到陛下。”

  “陛下自可以陛下想定的时间宣布册立皇后。”

  皇甫嵩此言,俨然是代表了三公府与尚书台。

  只能说他不愧是帅才,虽然太尉本就是三宫之首,可他才回京数月,便已经获得了如此的话语权。

  皇甫嵩说完,崔烈等继续跟进,听在刘辩的耳朵里,皆是反对之声,只是坚定程度或多或少。

  哪怕素来最支持刘辩的何苗而今也沉默了,等到几人说完,他忍不住提醒道:“辩儿可曾想过,昔日以嫡长定储君之位,君臣名分早定,只要储君安稳,皇子亦会本分,辩儿的子嗣之间不会为了皇位之争而失去真情实意。”

  “若是秘密立储,只怕兄友弟恭之说,不复再有了。”

  何苗已经好些年没有如此称呼刘辩了,这久违的称呼在这时出现,正是真情实意。

  “二舅放心,我明白了。”刘辩沉吟良久,不得不承认自己做此决定的确有些失了方寸。

  也是因为他人生第一次有了孩子,思绪难免会受到影响。

  董重最后发言,他犹豫了半晌,说道:“陛下,前面卢公他们说了许多大道理,臣就不说了。臣就是觉得陛下要是觉得嫡长子不贤,那陛下到时候认为哪個皇子贤明能够承继大统,便立哪个皇子为太子。当年光武皇帝废立太子,也没造成什么祸患,何必刻意的什么秘密立储呢?”

  话糙理不糙,刘辩看向董重,没想到他还有这般见识。

  七位重臣的言论过了一轮,他们的意思也相当明确了。

  刘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诸公之意朕明白了。今日之事,的确是我思虑不周,诸公便当没发生过吧!”

  在座七人皆明白刘辩之意,俱是应诺。

  出了云台殿,七人在出东宫的过程中皆不发一言。

  待出了威兴门,卢植忽然说道:“而今一些大臣催促着册立皇后,其中有出自公心者,亦有想借机攀附者,公府不可不察。”

  皇甫嵩与崔烈皆应诺。

  在对官吏的考察中,太尉负责军事官,包括处于战时的二千石之类,司徒负责民事官,朝臣多在此列。

  临分别时,卢植又道:“今日陛下在云台殿召见吾等,不过是因为近些时日陛下常留意后宫,特询问吾等朝中近况罢了。”

  其余人纷纷应和:“太傅(卢公)说的是。”

  几人离开后,刘辩再度长舒了一口气,他不得不感慨,凡事关心则乱。

  郭胜一路小跑着来到刘辩身边,方才刘辩同群臣商议之事他并不清楚。

  他见刘辩没有立刻处理政务的打算,正开口询问:“陛下……”

  “去中宫。”刘辩说。

  郭胜立时应命。

  如今刘承已经回到蔡琰身边多日,刘泽也刚刚来到唐婉身旁。

  唐婉已经能够见人了。

  看到刘辩到来,唐婉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清澈的笑容,分外真切。让刘辩不禁联想到自己的决定,心中不免有些羞愧。

  唐婉是来的最早的。

  与唐婉说过话,离开的时候,刘辩想着,实在不行,那就在皇后之下恢复前汉的昭仪、婕妤之类的妃嫔之位。

  两个一个位比丞相,爵比诸侯王,一个位比九卿爵比列侯,比起如今贵人俸禄只比肩千石要高多了。

  也算是他的小小任性,应不至于有秘密立储这样的隐患。

  他的后宫这么少,有那么一两个人位份高一点,应该不过分吧。

第362章 地动

  婕妤为汉武帝所设,昭仪为汉元帝所设,在昭仪出现之前,婕妤在皇帝后妃中仅次于皇后。

  而昭仪的诞生,则是汉元帝喜爱傅冯两位婕妤,但因皇后犹在,婕妤已经升无可升,为显殊宠,才特意为二人设立昭仪之位。

  约莫是因为在后宫妃嫔的数量上刘辩相对于往上数的数代成年皇帝保守太多,当刘辩摆出一副“故剑情深”的态度时,他试图更改光武皇帝留下的定制,恢复光武前后宫妃嫔封号待遇的行为并未遭遇多少反对的声音。

  当然,个中原因还有可能是绝大多数臣子都喜欢讲情义的皇帝,也可能是公府、尚书台、御史台的长官们对此都透露了默许的态度……

  总而言之,五月初六,刘辩正式册立了自己的皇后蔡琰,于此同时,册立唐婉为昭仪,而董姮因为还未有所出,只能暂时被册立为婕妤。

  某种程度上,这和排排坐分果果无异。

  而这种对于唐婉的补偿,刘辩不知道具体能起到多少作用,昭仪位份再高,也比不过皇后。

  或者说,这种做法,能让刘辩心中的愧疚感减轻些。

  值此欢庆时刻,侍御史边让上书,建议大赦天下,使天下百姓感受恩德,咸为皇后册立、皇子出生而贺。

  只需如上次大赦一般,不赦十恶及罪吏,便不用担心去岁的整顿吏治毁于一旦。

  刘辩初见这份奏书时倒还真的考虑过大赦的可行性,可他转念一想,边让出身陈留国,归属兖州。

  去岁整顿吏治时还有这么一批罪犯并非是罪吏。

  刘辩不知道边让呈上这份奏书时有没有藏着私心,但不允总是没错的。

  且使者在五州整顿吏治时,还抓了好些想要浑水摸鱼的泼皮无赖,各县聚少成多,间接起到了一定量扫黑除恶的效果。这些人先接受一下封建社会铁拳的改造,再放归社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正如边让所说,值此时刻的确该与民同乐。

  于是乎刘辩大手一挥,那就再免除一年的口赋吧!

  经过早些年的各种天灾人祸瘟疫,就算不考虑农业技术的进步,如今汉室的人口依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并不用担心养活不了因为减免口赋而增加的人口。

  而且去年的抄家所得,哪怕只有三成入了西园万金堂作为刘辩的私房钱,也足足有五亿余钱,他现在富裕得很。

  但刘辩没能因此得意多久,很快就到了小麦收成之时。

  今岁初春及晚春时节整体性的的降雨偏少,终究造成了些难以挽回的后果。

  等到六月初,北方各处的消息汇聚进雒阳,尚书台得出结论——北方受几年降雨减少影响的大部分地区小麦亩产较去年普遍减产了一成左右。

  家资稍微丰盈些的家庭不难度过此次危机,唯有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小麦减产却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就在刘辩在朝堂上召集群臣商议如何针对性的帮助那些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时,刘辩忽然明显地感觉到了面前桌案上的茶水突兀出现了波动,而他很确定,方才根本没人碰自己的桌案。

  惊讶了一秒,刘辩率先反应过来,不止是茶水,他感受到了明显的震感。

  刘辩本能地喊道:“地震了!快跑!”

  他率先站了起来,见身旁的卢植还没反应,马上过去拉起了卢植。

  反应最快的却是久经战场的皇甫嵩,他距离刘辩不远,马上起身将刘辩向大臣们进入朝堂的方向推过去,并高呼道:“陛下先行!”

  刘辩往日离开朝堂的门并未通往开阔地带。

  卢植这时也反应过来,挣开了刘辩的手,在皇甫嵩之后振臂高呼道:“不得慌乱拥挤,让陛下先行!”

  很少发表意见的何苗这时候也站了出来,高呼道:“速速让开道路!”

  刘辩知道现在不是墨迹的时候,他多犹豫一秒,卢植他们就可能晚出殿一秒。

  他脚步不停地一路往殿外冲去,朝臣们自觉让开了通行的道路,让刘辩没有阻碍的离开。

  许多朝臣根本就是立在原地,等着刘辩先行离开。

  刘辩走马灯般从群臣中间穿过,他看不清每个人的面容表情,但这些面容表情又在刘辩的脑海中真切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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