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88节

  他建议道:“此事虽大有可为,然毕竟涉及到陛下安危,不可不慎重,绝不可操之过急……”

  “卢师放心,我明白。”刘辩当然不会急于一时,羽林郎终究是刘辩在东宫以及外出时的近身宿卫,保证家世清白以及最关键的忠诚,都是必须要考虑到的事,他还是很惜命的,可不想当被奴仆砍死的高澄。

  具体怎么选出这些人,刘辩需要有人为他把关,而最受刘辩信任的卢植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此事可以一步一步来,等到数个月后皇甫嵩率军归来再做处置也不是不行。

  刘辩遇到问题能够从朝臣处寻到建议,但远在敦煌郡的太守赵岐就不能这么办了。

  敦煌郡是河西四郡中最特殊的,本郡的汉人是四郡中最多的,豪族也多。

  也因此,敦煌郡虽然是河西四郡中距离雒阳最远的,却也是最忠诚的!

  赵岐上任后,首先面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敦煌郡各县的各类案件,留任的县长不能决,俱积累了下来,其中最早的甚至能追溯到上上任太守赵咨离任的时候。

  但敦煌的大族们并不是在所有层面都这么忠诚,太守空缺的这几年,也是大族们田亩暴增的几年。

第332章 归来

  “小人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

  “汝所言者,究竟是哪一天?”

  “八九年前的一天……”

  赵岐年纪大了,却不是老年痴呆。

  被打断了腿,印象深刻,但具体哪一天,什么时节,甚至哪一年都不记得了,当他愚蠢可欺吗?

  换做一般的无赖,赵岐会毫不犹豫命人打几杖再将人赶出去。可看着来人衣不蔽体的模样……他已然了解此人根本就是活不下去了,来他这里拼死求个活路。

  “你所言含糊其辞,连哪年哪月都说不清楚,如何告人?我见你年老体衰,甚是不易,今日便不治你诬告反坐之罪,自去吧!”

  未加处罚地将人赶走后,赵岐叹息说:“可恨,可怜,可叹。”

  赵岐的音量并不小,可在他身边的索湛听到感慨后却是止不住的羞愧。

  索湛正是曾为胡轸引路的那位,赵岐上任后他得受征辟为主簿。之所以羞愧,是因为他清楚出现这种情况背后的原因——土地兼并,借着太守空缺的这些年吞并寻常百姓的土地这件事,他所在的索氏也干了。

  “君如何看待此事?”赵岐问索湛道。

  索湛的反应很快,马上回答说:“有恒产者有恒心,若是此人有些产业在身,想必是不敢冒此风险的。”

  赵岐则道:“汝知道这样的道理,但有些人却假装不知啊!”

  索湛听罢一时语塞。

  赵岐则继续说:“所谓富者田连阡陌,贫者亡立锥之地,暴秦用商鞅之法,所造成的后果也不过如此啊!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哪怕经历了光武中兴,在汉室,秦依旧是暴秦,需要声讨的。赵岐将敦煌的土地兼并情况与秦对比,其中深意值得深思。

  说罢,赵岐不待索湛答话,便吩咐道:“此间无事,你先去忙吧!”

  “是,府君。”

  索湛哪里不明白,赵岐今日这案子和审案后的话,都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现在这人说不清楚年月是诬告,但若是他日此人记起了年月呢?

  索湛寻了一个空隙,将此间事传给他的族侄索韶。

  索韶的辈分比他低,但年纪却比他高,还曾担任过西域长史。索韶的父亲索德曾在桓帝延熹元被拜为东平太守,在族中最有话语权。

  索湛是倾向于向赵岐示好的,即便为此要付出些田亩。

  某种意义上来说,兼并也是一种内卷,土地就在那里,天知道新太守什么时候才会上任,你不取自然有别人去取,这是失去顶层权力约束后难以避免的情况。

  太守不在的那些年,别的大姓干得,索氏自然也干得。不然自家实力被别的大族超过了,岂非自甘落于人后?

  今天你宋氏兼并了一百亩,明天他曹氏兼并了一百五十亩,后天我索氏就敢兼并两百亩。互相竞争之下,敦煌的人口田亩就那么多,很快田亩就几乎成了大族专属。

  而今朝廷派了太守来,还是名传四海的党人,说一千道一万,大族们在兼并土地一事上终究做的太过分了。

  敦煌人还是认同汉室的,在消息隔绝的这些年,不乏有早年为官者在汉家朝堂之上活跃,刘辩的尚书仆射盖勋就出身敦煌。

  当然,这种妥协的前提是赵岐足够强硬,想要处理失去敦煌太守这些年的田亩乱账。否则,谁会嫌弃名下的田亩多呢?大不了多买些奴仆、多雇些佃户。

  赵岐足够强硬吗?

  当然是有的,作为老党人,旁的不说,气节是绝对是不可能丢弃的,这是党人们一直坚守的东西。

  所以在索湛看来,只要赵岐的要求不过分,吐出来的田亩数量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未尝不可妥协。

  与之对应的,敦煌郡三年一个的孝廉名额自然是要争取的,但难度颇大。若是孝廉不可得,族中子弟能够得赵岐举荐,获得专门分配给凉州的额外公府属吏的名额,同样是可以接受的。

  于此同时,同样的消息在敦煌各个大族之间流传,不同人的反应不一而足。

  有人警醒于隔壁酒泉郡的黄氏被灭,有人贪图眼前握在手中的田亩。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敦煌西南的阳关,来了一队人马。

  身上脸上风尘仆仆,俱是久经风沙之色。

  守着关隘的士卒们见很早就注意到了来人携带的刀兵弓箭,已然关闭了阳关的大门,严阵以待。

  但关外的人马却不害怕这些,其中为首的那人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关隘,一时之间竟忍不住痛哭起来。

  “我麋芳,终于活着回来了。”

  很快队伍中出了一人来到阳关之下,交出了用以通行的传,得到驻守阳关的阳关都尉下属阳关候官的再三检查后,麋芳一行才终于得以入关。

  昔日白白嫩嫩、并未受过多少苦楚的麋芳,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却已经与出发时截然不同了。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他脸上多出的一块刀疤了。恐怕就算他的兄长麋竺亲来,也得愣上一下。

  麋芳不是简单的商人,是有官方背景、皇帝背书的。当他拿出钱财来,只有官吏戍卒居住的阳关之内很快就飘起了肉香。

  麋芳大约是憋得久了,拉着阳关候官就诉说起了此行的苦楚。

  “这西域啊,真不是人去的地方,太乱了……”

  “看到我这脸上的伤疤了吗,乃是西域一個小国,贪图我贩卖丝绸所得的钱财,在我返程时伪装成盗贼劫掠。”

  “领头的那个,当初我带着丝绸路过时,他同他饮过酒,后来离别时他还送我出城十里……若非亲眼见到了他的尸首,我根本无法相信是他。”

  “化外蛮夷、无知野人!他要是缺钱财,与我说一声,顾念着往日的情谊,我麋芳岂是小气之人?”

  阳关候官根本插不上话,但他却丝毫不恼。

  只不时的应和两句“是!”、“对啊!”以示他正在认真听。

  至于他的心思,已经全然放在了麋芳送他的财货之上。

  有一点麋芳说得对,他是真大方啊!

  不说那些化外蛮夷,对于麋芳带着的财货,他都动心了。

第333章 途中

  但阳关候官也只敢心里畅想一下。

  他上头还有敦煌阳关都尉管辖,底下的官吏士卒也不都和他一条心。且麋芳这帮人虽然已经到了安全之所,但在西域养成的谨慎之心却没有消失。

  所以虽然财帛动人心,但也只是动人心罢了,即便在边境,汉家的秩序依然还在。

  敦煌郡三边位置特殊,三面临边,是以设有四部都尉,有烽火台与内部相连。

  麋芳的回归自然不至于燃起烽火,但快马却是值得的。

  很快阳关都尉、敦煌太守都先后得到了消息。

  麋芳抵达敦煌县时,赵岐已经在组织分田了。

  伴随着张掖郡那边汉军与卢水部等杂胡一边倒的作战胜利消息传来,敦煌大族们终究没有反抗为天子牧守一郡的太守赵岐的勇气。

  获益的百姓们欢呼雀跃,有些为赵岐建碑立像自不必多说。

  赵岐早年避难之时曾以卖胡饼为生,因为这段经历,他对于普通百姓的悲惨遭遇更能感同身受。

  但赵岐同情的百姓中并不包含麋芳这样的豪商。

  而麋芳一路走来,为了交好长吏、稳定道路而采取的大撒币行为,在赵岐看来,更是邪门歪道。

  于此同时,思维比较老派的赵岐并不觉得同西域贸易能够获得多少收益。

  也因此,赵岐见都未见抵达敦煌县的麋芳。只基于职责,派了郡吏通告麋芳——张掖郡的卢水等杂胡虽在汉军的攻势下一路溃败,但张掖郡也因为这场战争并不安稳,麋芳可以在敦煌或是酒泉多做停留。

  这种意外虽然有些出乎麋芳所料,但在西域经历的意外多了,这大半年来成长了许多,并未抱怨什么,而是选择留在敦煌,与本地胡人再进行些贸易,准备多带些西域特产回去贩卖。

  毕竟贩卖丝绸回程的途中,他为了安全起见,不敢购置太多西域特产,以免延误行程,造成不必要的风险。

  但这一交易就出了问题。

  倒不是在敦煌的胡人们将货物卖得很贵,正相反,胡人们卖得很便宜。

  麋芳到底是商贾出身,很快就算好了一笔账——胡人们将货物从西域运来敦煌,扣除本钱,根本赚不了多少。

  这下,就引起了麋芳的注意。

  “究竟是怎么回事?”麋芳询问着眼前人。

  他这一行人中之所以以他为首,最关键的原因是他是主事者之一麋竺的亲弟弟。队伍中除了甄氏的人手外,还有以袁氏为首的提供了丝绸的豪族人马。这也是麋竺需要让他的亲弟弟以身涉险的原因,麋氏输不起,必须要掌握主动权。

  麋芳眼前之人便出自汝南袁氏,有着一路上的风雨共济、生死相托,两人倒不至于为了眼前的小利闹矛盾。

  其人坦言道:“我等采购的价码本就是敦煌郡的本地价码,只不过不是市场里的,而是私下的。”

  “本地大族知道我的来历,想要向我主家示好,所以才会有这桩好处。”

  原来,敦煌郡设有专门供给胡商用来交易的市场,但实际上却形同虚设,胡商的货物交易几乎被本地大族垄断,更多的在私下里进行。

  而本地大族们有足够的势力来压低胡商的交易价格,阻止胡商们带着货物进入内地。

  麋芳心中了然。

  那么,他究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答案很明显了。

  就算有问题,那也是敦煌太守赵岐的问题,和他有什么相干?更不要说他还能借着袁氏的名头从中获益。

  在敦煌郡待了近一个月后麋芳抵达酒泉郡,对卢水胡的战斗并未停止,就在麋芳忍不住想要去请酒泉太守派兵护送他通过张掖郡兵乱之地时,终于等到了护羌校尉派来的人马。

  “接下来就要多多劳烦将军了。”

  麋芳恭敬的态度让人挑不出毛病,可张飞心中依旧有些不爽。

  “莫要称将军,俺只是个曲军候。”张飞的心情不好,态度也不佳。在攻打卢水胡的数场战斗中,他成功靠着军功升到了军候的位置,再进一步就是军假司马了,他的名字也就够资格重新在公文中出现在天子的案头了。

  但两者之间,对军功的需求也是更多的。

  正在追杀卢水胡余部,建功立业之时,黄忠竟然派他来护送商队?

  但军令如山,张飞不得不从。若非知道黄忠的秉性,张飞都要怀疑黄忠是故意不让他在前线立功的了。

  麋芳可不敢因为张飞的态度而有怨言。

  且不说张飞手下一看就是精锐,身家性命都要托付。麋芳耳聪目明,早就打听了张飞的出身,虽是屠户,却有两个情同兄弟的在京高官做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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