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500节

  天下事,无外乎四个字,利来利往,这蒸汽机有大利,但大明的钢铁制造、气缸打磨都需要时间去积累经验和工匠,产量极为有限,而只有皇家格物院才能制造。

  应酬二字,给朱载堉带来了很多的困扰。

  “这事交给朕解决吧,你们安心做自己的事儿就是。”朱翊钧摆了摆手,对于朱载堉而言是极难解决之事,但对于朱翊钧只是一道圣旨的事儿。

  至于朱载堉的冲撞,朱翊钧提都不提。

  谁能搞出蒸汽机来,利国利民,别说言辞不当了,就是当着他的面骂他,他都不会真的将对方如何。

  蒸汽机现在不对外销售,是配给制,而且长期配给,短期内很难大规模卖给民间。

  需求存在是需要解决的,否则朱载堉的困扰会一直持续,朱翊钧打算直接技术公开,在大明皇庄里,两千两购买一份,可以得到格物院格物博士的指导,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朱载堉。

  “一人智短,众人智长,谢陛下隆恩。”朱载堉再次俯首。他觉得陛下真的很大度,他这么大岁数了,这么冲撞,这个侄子居然不降下雷霆之怒。

  而这个主意真的很好,格物院的格物博士就那么多,蒸汽机的研发和改良,需要更多的人参与其中,朱载堉又不缺钱,更不缺社会地位,没必要敝帚自珍。

  朱载堉说起了这次的正事,他俯首说道:“这次来,是黄子复黄博士弄了个机械。”

  他是来献祥瑞的,格物院拿了皇帝那么多的银子,不能夸夸其谈,只出文章不出货,那不成了贱儒吗?

  四个缇骑带着三台机器走进了东华厅内,朱载堉站在了第一台面前,拉开了盖着的红绸,这是个祥瑞,往复式蒸汽机的成品,这台蒸汽机大约一人高,有炉、烟囱、气缸、气门、离心调速器、活塞、曲轴构成。

  “当曲轴转速过快时,这两颗铜球就会快速旋转起来,带动里面的弹簧下压,控制蒸汽的速度,而当曲轴转速过慢时,铜球的转速下降,弹簧上行,蒸汽增多加速,转速加快。可以改变铜球的重量,改变蒸汽速度的范围。”朱载堉介绍着他的发明,离心调速器是让控制蒸汽机转速最重要的部件,稳定可控的运行,是机械的第一要求。

  朱翊钧研究着手里的两个铜球,因为工作环境的原因,铜球更加耐用,同等重量的铁球也可以使用,而且这东西更换极为方便。

  黄子复俯首说道:“这台一人高的往复式蒸汽机,最高可以提供三马之力。”

  朱翊钧和朱翊镠收到了一尺多大的模型,这两个模型可以带动一个风扇,只需要蒸汽机安装在室外,风扇在室内,就可以在炎炎烈日之下,获得风,而风干也是许多工坊需要的环节。

  从手拉单程的风箱,到往复式风箱、再到往复式抽水机、再到能转的往复式蒸汽机,再从只能转起来到一马之力,最终达到了三马之力,这条路从朱载堉万历元年入京,已经走到了第八个年头。

  这个马力已经可以用到矿上采水、拉煤、拉人、排风,用到船厂的蒸汽烘干、木材刨削加工、部分炮管、枪管的铁器锻打等等场景之中了。

  需求实在是太大了,产量实在是太低了,这就是朱载堉捣鼓出来的蒸汽机给他带来了社交上的麻烦。

  朱翊钧对这个蒸汽机满意的不得了,他和朱载堉、黄子复聊了许久,按着朱翊钧的想法,他想在北大营外专门建一个蒸汽机厂,专门负责生产蒸汽机,奈何原材料根本不够用,打造这玩意儿,朱载堉用了本溪的人参铁,但如果愿意增重的话,其实也可以用更差的铁料。

  朱翊钧颇为遗憾,但朱载堉认为,三年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大批量制造了。

  “这第二个是什么?”朱翊钧询问着第二个红绸布之下的祥瑞究竟为何物。

  “这个是缝纫机。”朱载堉介绍了第二个祥瑞,一个先打洞、后穿线、缝制皮革的单线链式手摇缝纫机,结构虽然简单,但一人摇动,另外一人就可以对皮革进行缝纫,大大的提高了生产力。

  朱翊钧看着缝纫机啧啧称奇,这东西颇为简陋,而且成品需要手工打结,否则容易发生边锁脱散,而需要两个人去操作,但它的确是台能用的缝纫机,结构上并不复杂。

  “裁缝看了这东西,怕是要把皇家格物院冲垮了。”朱翊钧试了试这东西,对着朱载堉笑着说道。

  朱载堉愣了下,呆呆的说道:“怎么会呢,这东西就是一个裁缝用的,这是给他们设计的工具啊。”

  第一个发明手摇式双锭纺车的发明家被打死了,原因是工作效率的大幅度提高,导致纺织工们大量失业,最终这些愤怒的纺织工们打死了发明家。

  朱载堉不必担心,他的皇家格物院和皇宫紧邻,冲击格物院会被视为谋反。

  “能不能改为脚踏式?手摇式还是不太方便,需要两个人操作,不适合使用。”朱翊钧对这个东西提出了新的研发方向。

  “可以!”黄子复眼前一亮,对陛下这个提议目光热切,只需要加个曲轴,就可以从两个人缩减到一个人。

  朱载堉理解了陛下啊说的话,的确,生产工具的技术革新,的确会造成短期的失业,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他不必忧心于此,这是陛下操心的事儿,他只需要捣鼓出来就是。

第420章 跟不讲理的服软,跟讲理的耍横

  在朱载堉献出了第一件和第二件祥瑞之后,朱翊钧的目光看向了第三件祥瑞,朱载堉拉开了红绸,开口说道:“加减机。”

  一个木盒子出现在了朱翊钧的面前,这台木盒子上,从左到右有九个轮子,轮子上刻有0-9一共十个数字,朱翊钧在朱载堉的讲解中,明白了这种加减机的使用办法,只需要转动轮子可以实现九位数的加减运算,如果相加大于十,则自动进位,当不再需要计算时,只需要按旁边的按钮,就可以实现复位。

  朱载堉将木盒打开,展示了其内部极为复杂的齿轮结构,齿轮上涂着一层鱼油,显然是用来防止生锈润滑,而齿轮制作极为精密,朱翊钧看完之后啧啧称奇。

  大明有极其旺盛的算力需求,皇家格物院要做精密地图,要将三角绘测法的数据进行多次核算,大明户部、内帑太监们每年十一月开始要进行为期两个月的盘账,这种盘账极其繁琐,各大市舶司要对进出口贸易进行广泛统计,这些算力上的旺盛需求,最终催生了朱载堉这台加减机的计算。

  “相比较算盘,过去需要八个人计算的账目,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而且在计算的过程中,不必要去思考,交给机械去运行。”朱载堉简单的说明白了这个东西的由来。

  可以将加减机看做是全机械化的算盘,整个过程中无需任何的思考,只需要输入数字即可。

  “此物甚好。”朱翊钧认真研究了下这台加减机,合上了盖子,试着使用了几次,这机械可以减少出错的概率。

  朱翊钧恩赏了朱载堉和皇家格物院,尤其是三马之力的蒸汽机,得到了皇帝的高度评价,朱翊钧让朱载堉不必为蒸汽机的配给困扰,安心研究就是。

  朱载堉谢恩离开,朱翊镠得到了两个模型和一台加减机后,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十月的清晨,深秋的风带着彻骨的寒意,扫过了大明的街头巷尾,廷臣们开始从左顺门入皇宫。

  大明的廷议是九卿共议,这九卿为六部尚书、都察院总宪和大理寺卿、通政司使,时光荏苒,通政司的职能逐渐归内阁所有,通政使变成了内阁辅臣。

  在隆庆六年张居正当国之后,廷议的内容主要是廷推六部尚书、左右侍郎和巡抚人事任免,而各部自己不能决断之事,则拿到文华殿讨论,这是廷议。

  而廷议的人员在万历元年之后,进行了一次扩张,额外增加了五军都督府的都督,这是祖宗成法,在洪武、永乐、宣德年间,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都是要深度参政议政,第一代英国公张辅,作为托孤辅臣,在正统初年,深入参与国事决策。

  但随着兴文匽武大势,张辅和杨士奇的政斗中,逐渐落败,在正统五年,以张辅为代表的数位武勋不再上朝为标志,宣告武勋不再参与国事。

  万历元年起开始振武,京营总兵、武勋之上的大将军开始入文华殿廷议起,这个祖宗成法回来了。

  如果和唐代相比,三省六部缺了两省,中书省和门下省,也就是说,大明的顶层政治制度设计中,缺少了一个实质性的百官之首宰相。

  九卿之上,再无长官,这在实际上形成了一个‘有卿而无公’的多头衙门,决策权完全集中在了皇帝手中。

  首辅,并不是百官之首,只有张居正通过太傅的权责,僭越了或者说分享了部分皇权,实现了实际上的百官之首。

  即便以张居正如此权势,他依旧不是宰相,而是元辅太傅,因为宰相可以开府建牙,就是设立自己的衙署,树立自己的牙旗,招募自己的幕僚,自由任免下属官员,甚至是制定部分的律法和政策。

  张居正不是宰相,他的全楚会馆也不是衙署,他的门下,也不是张居正想安排到哪里就到哪里,犯了错,也不能全楚会馆自决。

  此时文华殿的偏殿内,一众廷臣,都在等着上朝,平日里,等待上朝时,诸位廷臣,都是一言不发,闭目养神,但是今天和往常有所不同,不同就不同在,大明皇帝迟到了。

  万历元年至今,陛下累计迟到一次,早退0次,未出席廷议0次。

  “元辅,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王崇古睁开了眼,总觉得今天陛下迟到的时间太久了,都过了一刻钟了,陛下的仪仗还没到。

  王崇古是指名道姓的询问张居正,因为只有张居正在皇权特许下,可以和宫里眉来眼去,徐爵和游七之间的往来,廷臣们是非常清楚的,只有张居正能确切的知道宫里的消息。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张居正并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廷臣们隐隐约约升起了一股担忧,宫女刺杀、刺王杀驾、大火焚宫之类的字眼,在廷臣们的脑海中回荡着,这是大明切实发生过的事,陛下连西苑都不住了,搬到了讲武堂离宫去,还有什么幺蛾子事?

  同样,廷臣也隐隐约约有些担忧,陛下已经非常无情了,再发生什么大事,怕是要变成个真正无情的怪物了,这对大明到底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正当廷臣们在猜测的时候,冯保走了进来,一脸喜气洋洋的说道:“为大明贺,为陛下贺,今晨,周德妃诞下一位公主,陛下赐名朱轩媖,诸位,同喜。”

  “呼。”所有人吐了口浊气,不是发生了什么坏事,而是喜事。

  张居正带着群臣遥拜离宫齐声说道:“臣等为大明贺,为陛下贺!”

  “那今日廷议是要免了吗?”张居正并未坐下准备离开,宫里有了大喜事,廷议可以稍微延后一二,四川戥头大案,刚刚办完,连王谦都还在回来的路上,并无惊扰圣上的大事。

  “陛下说延后一个时辰,过会儿陛下就过来了。”冯保摇头说道。

  群臣全都是一愣,而后全都看向了张居正,张居正略显僵硬的说道:“劳烦大珰通禀,臣等遵旨。”

  宫里有子嗣出生,如此大事,皇帝居然还要来上朝,你张居正这的教育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些?

  万士和本来眼观鼻鼻观心,在假寐,忽然睁开眼说道:“近来这士大夫们,都说陛下太过于无情了,昨日我上了一卷海外番国志,陛下的批复,让我惊忧。”

  万士和的意思很明确,结合自己的部分经验,陛下的确是过分无情了。

  万士和甚至没有说明陛下到底批复了什么,让他如此担惊受怕。

  “无情总比不谙世事的好。”谭纶看向了万士和,他不觉得陛下这些年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王国光看向了谭纶,叹了口气说道:“稽税院稽税以来,江南仍有拖欠钱粮税赋,和过去不同,这次不是诡寄,而是以实物代银钱,大家都清楚,这实物嘛,文章就多了,劣绅们拉拢贪腐官员,以次充好,看似是交了,其实仍有欠缺,但实物种类繁多,难以统计,稽税院稽税难以处置。”

  “昨日陛下覆户部部议奏疏曰:凡绅矜欠银者,无论多寡,一概奏请褫革功名,奏销革罢三代不录。”

  遮奢户们面对稽税院的催缴,想出了办法,劣绅和贪官勾结到一起,用在江南价值较低的货物,比如瓷器、棉布等物,就是卖不太出去的东西,冲抵税款,这些实物出手不便,还难以计算价值,搞得稽税院头疼不已。

  稽税院只管稽税,账面上,的确是交够了,但实际上,是又逃了一笔。

  户部把这事告诉了陛下,陛下拿出了奏销法,但凡缙绅、官员参与其中,一律造册革罢功名,三代不得考取功名,这直接要了这些望族大户的命,三代不录,三代人没有功名,哪还有望族?

  “苏州、松江、常州、应天四府之地,仅仅革罢功名者就要超过一万三千人。”礼部尚书马自强开口说道。

  张居正看向了万士和、王国光和马自强,颇为严肃的说道:“我觉得并无什么不妥之处,按照我贴上的浮票,就该抄家了,陛下也只是革除了功名罢了,江南积欠不是一年五年,不是十年五十年,而是一百多年,都在积欠。”

  “陛下的稽税房再到稽税院,稽税院的催缴票,还要发三次才会追欠,陛下给了这么多机会,他们还要想方设法,已然没了恭顺之心,不忠于君,亦不忠于国,抄家才是正理,这些年国势稍安,陛下有些柔仁了。”

  新都杨氏及其走狗等一众案犯,还没有斩首示众,这查补之后,最少又是数百颗脑袋落地,你张居正居然说,陛下有柔仁之心?

  “我知道,咱们京堂廷臣、六部、科道言官,乃至地方各个衙门,人人在南衙都有亲朋好友,但这税收不上来,朝廷便不是朝廷了,做什么都要银子都要粮食,凭什么你是明公,他是外官呢?公私之间,诸位自行权衡。”张居正的语气已经有些严厉,甚至带着几分训诫。

  张居正看着马自强说道:“苏、松、常、应四府这一万三千人,今岁过年前,必须办完,不得延误,这帮个劣绅,总是这般,跟不讲理的服软,跟讲理的耍横,朝廷的确要讲理,但该不讲理的时候,也要不讲理。”

  “是。”马自强无奈,他在南衙的确有亲朋,就是觉得一次褫夺一万多人的功名,实在是有点太多了,杀鸡儆猴,这把猴也一道给杀了。

  历史,总是无情对愚蠢的胜利。

  谭纶颇为认可的说道:“左右不过是一群连矛盾说三个字都不想看见的贱儒,革罢就革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大明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读书人满大街都是,既然要做官,看到矛盾说这三个字就犯病,留着他们,与国朝无益,再闹把他们送爪哇去教化土著。”

  “有理。”王崇古也开口说了自己的想法,认可了谭纶的说辞。

  为官一方,你连矛盾,主要矛盾、次要矛盾都分不清,你还当什么官?回家种红薯去吧。

  这次廷议前的讨论,看似讨论的是陛下奏销革罢功名之法,来整饬税务,但其实,讨论的是陛下是不是过于无情,三党党魁都是前朝老人,在嘉靖末年、隆庆年间当家的人,谁当家谁知道柴米油盐贵,穷是真的穷怕了,陛下不怕挨骂,下面的人确实好做事。

  不用点狠手段,劣绅只会不断的展示自己的下限,在这个千年以来君君臣臣、礼教森严的封建帝制之下,连皇粮都不肯交的缙绅,真的会安土牧民,成为大明统治力量薄弱地带的补充?显而易见的不会。

  所以这次廷前的讨论结果为,陛下的确无情,但无情比愚蠢要强。

  朱翊钧晚了一个时辰,周德妃是宫里最大的那个,二十六岁生孩子,并没有遇到难产的问题,朱翊钧过去看了看,六斤三两,母女平安,朱翊钧在周德妃的花萼楼呆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了文华殿,开始了每日的廷议。

  “这新都杨氏,是真该死,这个杨有仁自缢,算是便宜他了。”朱翊钧看着手中的卷宗,吐了口浊气,他已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之恶,但还是被杨有仁之流给气的脑阔疼。

  这帮个贱儒劣绅,就不怕把自己给玩没了吗?

  在万历元年春,蜀中歉收,有流民涌到新都讨饭,这股流民不过五六十人,这杨有仁当时才十七岁,让人把一袋粮食扔到了湖中间,让这些流民游到湖中间,把粮食捞出来,捞出来就归他们所有。

  杨有仁就是取乐,看热闹,觉得好玩。

  流民本就又饥又寒,哪有力气游湖?但不游湖就得饿死,在反复抉择之下,这些流民不得不跳入了湖里,淹死七人,上岸后,又病死了十四人,剩下的人算是活了下来。

  新都杨氏的家主杨宁仁听闻后,暴怒,将杨有仁关了起来读书,而后开设了粥棚,才算是没有酿出民变来,再不开设粥棚,饥荒的流民不需要多,有个两三千人,能把他们杨氏给拆的一干二净,把他们杨家人当肉给吃了。

  这种事时有发生,流民饿的走投无路,攻破州县都是常有之事。

  本就是绷着一根弦,杨有仁这么玩儿,会把那根弦儿彻底崩断。

  “王御史何时回京?”朱翊钧问起了王谦的行程,这个阔少在外面办完了差,似乎没打算赶紧回京。

  王崇古俯首说道:“回禀陛下,王御史要在都江堰济民渠开始修建之后,才会回京,大约明年春四月,才会回来。”

  “朕知道了。”朱翊钧点头,算是恩准了,王谦要等到都江堰济民渠开工之后回来,那济民渠的功劳,就是他王谦的,是他们晋党的,而不是张党的,晋党可以不介入四川,但银子花了,功劳得归晋党。

  廷议开始了,关于都江堰济民渠之事,工部非常上心,还派了工部右侍郎带着两名郎中前往。

  在王崇古的带领下,晋党的主要施政方略,就是八个字,以工代赈安置流氓。

  这八个字自王崇古入阁后,就一直坚决执行,不是这八个字,晋党现在还有骨灰,那都是朱翊钧柔仁。

  十月已经深秋,寒风从塞外吹进了京师,也吹向了南衙,苏州、松江、常州、应天四府,哀嚎遍野,无数人奔走相告,只因大明皇帝下了道圣旨,把这四府之地的秀才举人功名革罢万余人,自此之后,他们就只是个穿着长袍的儒生,再不是见官不跪,有功名在身的士大夫。

  寒风吹过了苏州府的街头巷尾,更显得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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