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 第511节

  欺丁就是董毡和大宋都承认的青唐吐蕃继承人。

  但在同时,此人是大宋的眼中钉。

  为什么?

  因为此人娶了西夏大梁太后的女儿,其政治立场一直倾向于和党项结盟。

  说老实话,阿里骨干死了欺丁,赵煦应该给他颁发一个一吨重的奖章才是。

  可问题是,你丫的干死了欺丁这个大宋册封的伊州刺史,两国承认的合法继承人,却连招呼都不跟朕说一声。

  有些不给面子啊!

  朕要是问都不问一句,以后怎么当汉家阿舅?

  所以,多少得问一句,你也多少得编个理由糊弄一下朕啊。

  群臣听着,都是低着头,不太敢接话。

  毕竟,这种外交上的事情,一个操作不慎就可能酿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赵煦放下奏疏:“就这样吧!”

  “冯景。”他看向自己身旁的冯景:“将朕的意思上禀两宫慈圣,就说朕觉得,阿里骨的武威郡王、西平军节度使可以授给,但阿里骨应该和朕说一下,先帝册封的伊州刺史去那里了?”

  “不然,朕怎么给先帝交代?又如何对得起大宋故武威郡王、西平军节度使董毡以及大宋故太傅、太保、保顺军节度使、武威郡王唃厮啰?”

  赵煦素来很擅长抓住重点。

  在现代留学后,他更是学会一门绝世神功——虚空造牌。

  此乃帝国主义之秘技,也是讹人的最佳术法。

  所以,此事的重点,不在阿里骨也不在欺丁到底去那里了?

  重点在于,赵煦发出的这个疑问。

  这将鼓舞青唐吐蕃六部之中的反阿里骨派。

  同时,也可以逼迫阿里骨不得不为此向大宋做出让步。

  当然了,前提是——大宋必须在军事上打赢接下来的战争。

  不然那就不是虚空造牌,而是自坏长城,逼迫自己的敌人联合起来。

  好在,赵煦清楚,大宋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大赢特赢。

  击退党项入寇,擒获青宜结鬼章,实控整个岷州、河州之地。

  让阿里骨从此认清现状,乖乖称臣。

  而这一切是在他上上辈子元祐初年,朝政混乱,党争不休,甚至自己砍了自己一刀,将大量猛将老将闲置的情况下取得的战绩。

  现在,重演元祐二年的党项、吐蕃联军入寇,大宋只会赢得更多。

  自然,就要抓紧时间,虚空造牌了。

第408章 感动的群臣

  将这个事情放到一旁,赵煦看向经筵官们,道:“诸位爱卿,先且商讨一下汴京城的侵街问题吧!”

  “诺。”群臣稽首。

  于是,冯景立刻带着人,将汴京城的沙盘,在这集英殿的殿堂中拼装起来。

  了差不多一刻钟,才将这个赵煦命沙盘放大、重制的特殊沙盘拼装起来。

  它有些类似赵煦在现代的售楼部看到过的楼盘模型。

  所以,这沙盘非常大。

  大到可以将整个汴京城内城和新城的厢房位置、主干道全部详细标识出来。

  群臣簇拥着赵煦,走到沙盘前。

  赵煦低头俯瞰着自己面前的沙盘模型,一面面小旗子正在被冯景带着的内臣们对照着汴京城的厢房名字一一插上去。

  于是,汴京城内外一百二十九坊,尽入眼帘。

  四条御道从这个城市中横贯而去,数不清的街巷,将之切割成一块块大小不一,杂乱无章的城区。

  两条环城道,如同两个圆圈,将这座城市环绕起来。

  汴河、金水河、五丈河、蔡河,从不同方向流入汴京,也将这座城市变成了受到河流影响与侵蚀的城市。

  除了金水河外,另外三条河流,都有着水门,以供船舶出入。

  这四条河流在汴京城中流经的地区,构造出沿河的商业、街巷。

  无数堆垛场,分布河道两岸。

  一座座虹桥,横跨在河道之上,连通南北,沟通东西。

  沙盘上呈现出来的汴京细节,在过去哪怕是老汴京人,也未必清清楚楚。

  如今却被清晰而准确的标识在这用泥沙塑型的沙盘上。

  用着竹木搭建出屋舍,用小石子铺成道路,虹桥飞跃南北。

  赵煦凝视着沙盘,就对着左右经筵官们道:“朕在卿等辅佐下,如今已将汴京城中御道及诸主干道上侵街之事,渐渐清理。”

  “奈何,这汴京坊市、街巷之中的侵街乱象,却是根深蒂固。”

  赵煦扫视着那一个个厢区。

  内城左军第一厢、第二厢,内城右军第一厢、第二厢;新城东厢、西厢、南厢、北厢以及如今还在不断扩张的京东第一、第二、第三厢、京西第一、第二厢、京北第一、第二厢。

  其中,京东、京西、京北等厢,甚至是在新城外的新城区。

  这些厢房,是汴京城在真庙之后持续扩张和侵吞周围农村的发展结果。

  也是汴京城人口不断暴涨的证据。

  无数进入汴京讨生活的农民,他们进入汴京城的第一站,通常就是在这些厢坊中。

  所以,赵煦在现代的老师,经过估算后,认为北宋汴京城早在仁庙时代,人口就已经突破一百万。

  熙宁之后,人口很可能已经在一百三十万到一百五十万之间徘徊。

  如此庞大的人口规模,自然考验着北宋当局的管理水平。

  同时也酝酿着无数混乱。

  混乱是上升的阶梯。

  历代以来,不知道有多少汴京豪侠,就是从那一个个坊市之中杀出来的。

  群臣注视着眼前的沙盘,纷纷汗颜。

  为什么?

  因为天子设置提举汴京内外厢、道路公事这个机构以来。

  他们这些经筵官们,除了督促开封府、店宅务以及在京诸司官署尽快拆除侵街建筑,并监督着中枢有司官署的侵街行为外。

  他们在这个事情上,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不仅仅未能,向天子贡献他们的智慧,甚至未能献出任何有用的谋略。

  而监督、督促有司这样的事情,范纯仁等人深深的认为,即使天子从开封府随便找个官吏,也照样能做好。

  毕竟,此事天子以万乘之尊,亲自下场了。

  驸马都尉郭献卿都因此去了太学接受圣人经义的再教育。

  据说,魏国大长公主还因此亲自入宫谢罪,就连仁庙的周贤妃,都为此在两宫慈圣面前谢罪。

  连驸马都尉,都因此受罚。

  其他人哪里还敢对抗?

  一个个乖的不行!

  哪怕店宅务,也只能想办法拖延、踢皮球,发现拖不下去,天天有人去看后,也开始了推进拆违的工作。

  这就让像范纯仁、程颐这样有着道德洁癖的人,在听了赵煦的称赞后羞愧不已。

  范纯仁连脸都红了,程颐更是低着头,感觉耳朵火辣辣的。

  哪怕吕大防、苏辙这样在官场上千锤百炼的士大夫,也感觉惭愧。

  就像是做了错事,被丈夫发现了的小媳妇一样。

  也就是吕希哲,还能没心没肺的拿着眼睛到处瞄。

  于是,在短暂沉默后,所有人都集体躬身:“臣等惭愧,未能辅佐陛下,梳理汴京乱象。”

  “愿请陛下治罪!”

  他们是真的觉得自己在这个事情上失职了,他们也都通过了这个事情,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赵煦看着这些大臣,微笑着说道:“卿等何罪之有?”

  “臣等奉诏以来,迄今一月有余,却不能佐陛下,将汴京内外之乱象梳理清楚,甚至不能献一策……”范纯仁低着头,认真的说着,就要下拜。

  赵煦抬手命冯景强行将他扶住,然后微笑着打断了范纯仁的施法前摇:“范卿不必如此。”

  “卿等也不必这个样子。”

  “天下事,本就艰难,况汴京市井繁荣,百万之众,猬集于一城,人地问题历代以来,便几无解法。”

  赵煦的神色,无比认真,语气更是无比真诚,一副:这把输了,不怪卿等,非战之罪的样子。

  可他越是如此,经筵官们就越加羞愧,也越发的有了负罪心理。

  却根本不知道,在一开始,在赵煦在开封府设立‘提举汴京内外厢、公事’的那一刻开始。

  他就已经在为现在铺垫了。

  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汴京城的问题在旧有的技术、经济和人口环境下是无解的。

  想想看,整个汴京城才多大?

  元丰五年扩建之后,宋用臣上奏的实测面积是:周长五十里又一百六十五步。

  这么点的地盘,硬生生塞了一百几十万人进来。

  好吧,城外的那九厢十四坊,不在城中,先扣掉,但城市内也起码有一百万以上的常住人口。

  如今的汴京城的人口密度,大抵就相当于现代的帝都通天苑(不同技术条件下)。

  “陛下……”范纯仁眼中都乏起泪来了。

  在他的视角,赵煦简直就是如同唐太宗再世一样。

  大臣做事做好了,从来不吝赞赏、奖励。

  若是做差了,天子自己承担责任。

  甚至会帮着大臣找借口,找理由。

  更难得的是,他几乎可以接受一切劝谏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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