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过完年，他就得自请出知——他是元丰七年就任的权知开封府，明年春三月之前，肯定要请辞。
抓紧时间，好好利用！
……
“天子御殿！”
批示完了，就将这封手诏，交给冯景，命其送去通见司以急脚马递送去熙州。
心中不断重复着，已背了无数次的话。
若只是罚铜什么的那就谢天谢地了。
无非不过是法令的事情。
一旦僧录司处理完，就是他们这些人挨罚的时候了。
他连忙拱手：“原来是子佳啊……”
接着他面朝福宁殿方向再拜，这才跟着狄咏穿过那道神圣的宫门，进入大内禁苑的范畴。
就怕吃一个勒停、冲替，这辈子都只能在州郡徘徊。
“赐座！”
蔡京还能留在开封府的时间不多了。
蔡京认得他，乃是当今官家召回京城的狄武襄公之子狄咏。
同时等待着来自宫中的使者，从早上开始，一直等到现在。
稚嫩的声音，如同春风，吹拂在蔡京心中。
只有蔡京巍然不惧。
蔡京立刻站起身来，连忙朝着府衙大堂而去。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宫肯定会继续下诏的。
官场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做了和没做，天差地别！
然后，他就对着皎镜不时的照着自己的样子。
终于，随着一声钟响。
蔡京立刻持芴敬拜：“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臣京，恭迎陛下！”
终于，狄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龙图，陛下有旨，命龙图崇政殿候命！”
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攀登，也都在不遗余力的铲除对手。
终于，蔡京的等待，迎来了结果。
“免礼！”
高大的御龙直们矗立在殿堂内外，持着骨朵的禁卫，巡视着每一个角落。
可他也看到即将到来的元祐时代的，属于他的春天！
趁着蔡京还在，赵煦得交代他一些事情。
今天的皇城，寒风呼啸着，但吹在蔡京身上，没有一点的寒意。
这是规矩。
别说是文臣，就连武臣，他也不会多说话。
在这个时候，蔡京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年介甫相公会写下那首千古名诗：爆竹声声除旧岁，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符换旧符！
此时此刻的他，虽然站在元丰八年的寒风中。
“官人，府衙上来了天使……”
蔡京楞了一下，然后抖了抖身体。
蔡京自然是拱手。
蔡京于是再拜：“臣恭依德音！”
“陛下圣躬万福！”
然而狄咏严守文武界限只是和他拱拱手就说道：“蔡龙图请吧！”
蔡京也知道，狄咏是不会和他多说话的。
而那个少年官家，也在这个时候，在数名御龙直的保护下，升上殿中，端坐到那御座的坐褥上。
即使官家今天不召见他，他也应该感恩戴德，不然，只要有一个细节没有表演的好，就可能被人在两宫和官家面前告状——蔡京这个浓眉大眼的大臣，可能对陛下怀有怨怼之心哦！
但他笔直的站在了殿中，手中的朝笏，紧紧的握着。
所以，这一次其实只是提前了九年，抢在这些人没有造成破坏前，就将他们贬斥、流放。
反而，让他感觉浑身温暖，如同沐浴在春风中。
到了堂上，蔡京便看到了一个穿着武臣公服，模样却俊俏的不似男子的大臣。
王岩叟运气好，死的早。
来！
老身给你写一条！
多大的事！
因为他知道，很多人都在看着他。
可崇政殿内外的警戒，却丝毫不弱。
人家现在是天子近臣，侍卫！
他穿着妻子熨烫好的公服，戴上了展脚幞头，将先帝赏赐给他的一块玉牌也挂在腰间。
“不过是两条败犬而已，胜之不足为喜！”赵煦轻声说着。
而这样的人，朝堂上下，大内之中，有着无数。
伴随着内臣的呼喝。
殿中的炭火，熊熊燃烧着，长明灯照耀下哪怕是在冬日，也依然让蔡京出了些汗。
但蔡京却没有失去任何耐心，反而精神越发的饱满起来。
于是，赵煦整理好心情，回到福宁殿的前殿，拿起笔给向宗回、高公纪批示起来。
所以，蔡京其实只是做做样子。
让他激动，也让他忐忑，更让他彷徨。
今天眼睛有些干涩，睁不开，所以大家也看到了错别字比较多，同时有些句子可能不太通顺。
明天起来再改吧！
啊啊啊啊，我的护眼仪，还要明后天才能到。
第281章 润物细无声
蔡京毕恭毕敬的持芴再拜，然后才坐到了椅子上。
手中的朝笏，始终拿的稳稳的。
“开封府僧录司胥吏索贿一案，卿都知道了吧？”赵煦端坐到御座上问着。
蔡京连忙持芴谢罪：“臣御下不严，未能及时发觉，有负圣恩……乞陛下治罪……”
“自然是要治罪的！”赵煦轻声道。
思绪却飘到了他的上上辈子——根据蔡京、刑恕、蔡谓等人的证词。
在元丰八年二月末，先帝弥留之际。
蔡京曾经奉蔡确之命，率领开封府的刽子手，埋伏在都堂令厅之后。
只待王珪一句话没有说对，蔡确一声令下，蔡京所率的刽子手就要冲进来，将王珪斩杀。
至少在听话识音方面的功夫，已经大差不差了。
而这个事情，完全合理合法。
但，在赵煦这里，却再次出现了一个可能。
而当今官家，目前为止就一个潜邸大臣——邓润甫。
蔡京在说完那些话后，心情也是忐忑不安。
看看人家——赵煦只是提了一嘴《大学》，再提了一下祖宗。
对这位少年官家的权力欲多少了解了一些。
蔡京如蒙大赦，立刻低下头去，装出一副恭听教训的样子。
和聪明人说话，总是这么舒服！
“德教，国之本，廉之根也！”
什么‘乞陛下重责’？
翻译过来，不就是‘请陛下指导’！
这一来一回之间，蔡京就已经宣布带着整个开封府，向赵煦效忠了。
果然，那位少年官家在这个时候，话锋一转，直接问道：“蔡卿，今僧录司官吏，皆坐法下狱……”
蔡京立刻再拜：“陛下教诲，臣铭记在心，回去之后必每日晨昏定省，日夜背诵……”
这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煦听着，就微笑起来。
并无一字的真正要求。
自然是任由刑恕等人装扮。
因为以皇太子兼任开封府府尹，此乃大宋祖制。
“此亦祖宗之德政也……”
至于当时蔡京是否曾率开封府刽子手，埋伏在都堂令厅后面？
无人知晓。
“卿为开封府对未来僧录司官吏之选用，可有对策？”
首先，他虽然已经即位，可年纪太小，只能由两宫听政，代替他去处理那些繁琐的国事。
“难道是我想差了？”蔡京想着，旋即他就在心中摇头：“不可能！”
那位少年官家就已经对他的忠心，做出了裁决：“卿之罪责，乃在未能以德教，教化官吏，使其知礼义廉耻，国家忠义！”
一旦赌博成功，那么他蔡元长，就踩中了时代的风口，坐上了升官的快车道——成为天子家臣。
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这位幼冲即位的官家，想要干涉开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