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谁让他做谋士的? 第82节

  钟繇直言不讳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略显沙哑沧桑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愿力主东归,说动李傕郭汜,不过此事很难让他们松口。”

  “长安,如今态势紧张,李傕、郭汜二人,为护卫皇城,各自引白波残部、黑山残部、南匈奴贼寇,西羌部族等,鱼龙混杂,令天子苦不堪言,想要逃脱出去,非要他们同意不可。”

  原来如此……

  董昭刚来不知道,若不是钟繇告知,他又怎能想到,整个长安周围还放了这么多贼兵、异族。

  南匈奴是马背名族,若是有军在此那定然是骑兵。

  而且,这么多暗藏的兵马囤积,也怪不得去年颗粒无收、尸横遍野时,两人死活不肯以兵粮赈灾。

  眼睁睁就看着天子脚下活生生饿死了十几万人!!

  心狠如虎狼也!如何与曹公那等仁主相比!?

  “甚至,长安内城之中,盘踞着大量的探哨,包括我今日到此而来,或许都有人立即通报给李傕,或者郭汜,又或者是别的人。”

  “廷尉,这……”

  “不必惊慌,”钟繇看董昭惊讶,连忙抬手,摇头道:“今夜你我相见,明日定也会被他们二人追问,是以只说你我旧识相交甚笃,家中曾有姻亲,我在你府上喝醉,不便回宅便好。”

  说到这,钟繇又展颜一笑:“当然,也不一定会有人来问。”

  “这是何意呢?”董昭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钟繇叹了口气:“以往也有义士来见我,夜晚时,共同谋划计策来疏解此时苦闷,但若是来见我的人干系不大,第二日李傕就会追问,或者是郭汜来问;若是干系十分重大,可能事关中原的话,反而不会来问。”

  “他们两人皆为戎马半生、杀人如麻的将军,又历经了王司徒当初不赦之仇,对士人痛恨敏感,定会问我。”

  “不问,则说明不知。”

  “啊,”董昭忽然短促的叫喊了一声,“探哨消息皆要归一人之手,乃是当年那位牛辅军中的谋主贾诩,我记得他。”

  “答对了,”钟繇点了点头,“此人可谓足智多谋,其毒辣更甚当年李儒,而且从不骄纵跋扈,甚至不见于外,不慕虚名。”

  “每每李傕郭汜出面,他总隐藏于后,背地里无论出了多少制衡公卿的计策,第二日若见到官吏,无论熟识还是不熟,都会笑脸相迎,恭敬行礼。可谓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但我能料定,他已对李傕郭汜……失望透顶。”

  董昭一喜,这句话方是今夜真正的定心丸。

  原本听前半段,他只觉得如坠冰窖,心中骇然。

  一想到他之前东奔西走去送书信被人一直掌握于手中,就感觉毛骨悚然。

  但他若是对李傕郭汜也失去了耐心,那就等同于自己人。

  或许,自己暗中所谓,他早已经知道,却还在暗地里配合。

  “廷尉为何能确信,此人能掌控探哨?难道二贼竟如此信任他?”

  “推测不错的话,唯有贾诩能够得到信任,因为当年李傕郭汜本来要奔逃回西凉,若是回去,他们必死无疑。”

  “但,就是贾诩,进言力主杀回长安,让他们沿途收拢董贼部众,方才让司徒那一计,功亏于溃,令天子刚除一虎,却又陷于二狼。”

  “我也是,偶然听李傕醉后说起,方才知晓。”

  “呵……”董昭听完,手都在发抖,不知是气还是惋惜,又或者是后怕。

  若没有他,现在长安诸公应当还可掌权,天下未必能有如此割据之相。

  关东诸侯也不会另有立东天子之号召。

  “当真毒士也!全然不顾天下分崩离析,他和李、郭二人生死之交,竟也能算计?”

  “唔,”钟繇目光凝重,捻须的手紧了紧,道:“他,如今与张济交好,我甚至有所猜测,李傕郭汜的矛盾日益见长,其中亦是有他挑拨之功。”

  “他想要趁此乱,与张济远走,另投他处,甚至还能抽身贼人之列,不被天子怪罪。”

  “若真的是,那此人真就太可怕了……自古用兵者、设谋者,遵循世间之理,却不曾脱离大势所在,天时、道义、地利、将和、方与法也,可他不拘泥于此,便计计阴毒,防不胜防。”

  “当真,这般可怕……”

  董昭喃喃自语,他不善阴谋算计之道,故而难以理解。

  钟繇感觉自己好似把后辈吓到了,脸色顿时舒展,表情重归慈和轻松。

  语气也轻快了起来,笑道:“倒也不可怕,他既布局搅动大势,那么我们东归之事定然也在此环,他会促成东归,待李傕郭汜向东追逐时,他便好趁此时机和张济向南抽身。”

  “如此,并不会暗害我们。”

  “倒是也不必如此猜测,他们好歹也是生死之交……”董昭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钟繇。

  这时他心中又响起了一个念头,贾诩如此可怕,那对贾诩洞若观火的您,不是也很可怕吗?

  “此人用计,堪称无义,真乃毒士也。”钟繇直接了当的评价道。

  但他博古通今,书法超然,静功涵养自然也非凡,他还有一个道理自己明白,却没有和董昭说出来。

  毒士者,无天助也,谋己容身苟活于天地,却谋不得天道半分,大势绝不会随行于他。

第103章 我这气运,也该起作用了

  毒士属利己者,能够谋算自身安危,但是无天助,便意味着他成不了道义所在的谋臣。

  钟繇读史观书,从古至今善谋者谋一域、善治者治一国,有经天纬地、谋国治民之志者,能称国士。

  否则,才能再妖孽也属祸害,且不得天时。

  钟繇沉声道:“公仁,我料定他会暗中进言,得令雒阳皇宫修缮,既有此助力,你尽可在长安施展,令曹公得西来长安,通达圣听。”

  “廷尉之言,当真可行否?”这种暗地里被人始终算计的感觉,让董昭浑身不自在。

  主要是若真的是贾诩背后掌控,他随时能进言提醒二贼,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可以,”钟繇笃定的点了点头,“我之前说过,他对二贼已经失望透顶,已在谋张济了。”

  “李儒、贾诩之流,才能出众,但无法引动大势,他知晓李傕郭汜定不能久持,于是搅乱局势,是为了身退。”

  “我可料定,贾诩在等时机而走,再待时而占一处稳固必取之地,待价而沽。”

  “是何地!?”董昭好奇的问道,他此时十分兴奋,听完了这些,很难不对长安里这位谋者感兴趣。

  但很遗憾,钟繇笑着摇了摇头,放下胡须,浑浊的眸子看向他道:“公仁也太抬举我了,我在蛛丝马迹之中,能断出局势由他暗中搅动,就已是煞费苦心。”

  “若是猜测其所谋去向,是万万不能,但无论如何,长安局势会因他推动,而利好与我们。”

  “东归,定能成行,”钟繇笑得成竹在胸,“今日来,便是为了告知公仁,可尽管去试言,为曹公拉拢,我等可再推动大势而走。”

  “好,好,如此甚好,”董昭腮帮微微鼓起,心里虽不安,但是却也觉得庆幸。

  第二日,果然没有人来追问昨夜钟繇去见董公仁之事。

  相安无事的一日,到夜晚才稍稍被打破,是李傕同意在殿上面见天子,并为曹操请功。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李傕和郭汜彼此内斗,两人谁都不愿见到对方的势力太大,所以对曹操肯定会暗中结交。

  我当时是不是这么想的?应该是!

  董昭心中思索了一下,旋即肯定了自己当初早已是洞察两人态势,方才会同时送去书信。

  因而,料定他们之间不会互相通信,却都会暗自与曹公交好。

  不愧是我。

  但,当时是本性流露,还是真的有此设想,董昭其实有点记不清了。

  到了第三日,果然郭汜的人也暗暗到了他府邸,将回应告知,他愿意暗中迎曹公,且为他功绩请天子再做赏赐。

  同样,李、郭二人在随后的几日里,都没有察觉到彼此派人来见过他,说明内城的暗探真的被蒙蔽了。

  董昭身为骑都尉,从河内进入长安起,都会有人盯梢,绝不会放任他在城中自由游走,随意谋划。

  而且,他的确也做了不少暗地里拉拢的事,却一直没有被拆穿,这足以说明当时钟廷尉所言非虚,真的有人在背后蒙蔽二贼的耳目。

  第七日时,董昭送出去书信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回应,有的人大为欣喜,表示愿意归附曹公;有的人模棱两可,只是托董昭表达谢意,并没有亲近的打算。

  而还有一半的人,并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依照现有的回应,董昭大概能知晓有多少势力愿意帮他在天子面前进言,又有多少人能够在李郭二人眼前说得上话。

  是以,董昭顺理成章的提出了东归的意见,并且上书尚书台,请百官在朝会上考量此事,听天子做出决断。

  百官争论不休,李傕郭汜则是默不作声,彼此不相对望,而天子陈去年大旱之情,长安百姓民不聊生,怨气四起,存粮只能够军中所储,但不可赈灾于民。

  他想要回到雒阳旧都,在雒阳四通八达可令天下诸侯进献朝贡。

  这样,既可以巩固周边护卫兵马,又可安定万民,同时远离长安这灾害横生之地,让李傕与郭汜考虑。

  散朝之后,分别有人去跟随两将而走。

  同时进言,所言几乎都是想让他们迎合天子的想法,归旧都。

  进言的方式都很有意思,差不多说的都是同样的内容:将军若能依天子之言,则日后定为汉廷所倚重,乃是国柱之功绩。

  于是,两人都各有心思,颇为动心。

  三日之内,天子周围诸公不断去请见李傕,陈之以利害,终于说动了李傕。

  李傕勉强答应东归,并且立刻让天子选定官吏,前去修缮雒阳皇宫,再准备车撵、马驾,拟好诏书准备向东而回。

  至此,满朝大幸。

  在他们看来,东归之谋,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但,在天子下令出行之后。

  不多时,李傕郭汜就爆发了大战,两人彼此怪罪对方不尊当初约定,暗中靠近汉廷,意图独霸大权,斗得不可开交,双方兵马彼此厮杀,将长安又化作一片火海般。

  百姓出逃,诸将按兵相望,天子在诸臣子的护卫下,加快脚程向东迁徙,同时派出飞骑到天下各处,寻求诸侯出兵勤王相助,来迎接圣驾。

  ……

  颍川。

  屯兵颍阴的曹操在荀彧赶到家乡后,收到了天子东归的消息。

  而且,送来消息的人几乎详尽的告知了如今长安的态势。

  “关中大乱,诸侯混战,李傕郭汜已撕破脸皮了,”曹操将书信放在案牍上,对眼前的荀彧说道。

  荀彧调运了五万石军粮从兖州赶来,便是为了助曹镇守颍川,以待天时,但谁能想到,天时来得竟然如此之快。

  “送信来人,属董昭麾下。”曹操明显心情极好,当初张韩就力主推举此人,曾说过他一定会在东归大事之中,为曹操建立汗马功劳,现在果然功劳不小。

  曹操略显兴奋的走到荀彧面前,双眸放光的凑近他,道:“文若,时机正好,我们应该立刻出兵,靠近雒阳。”

  “董昭,为我游说了河内太守张杨,早年我和张杨曾有旧识,但他与袁绍成仇之后,也一直忌惮于我,但这个董昭,却为我劝说张杨,开河内关口令我军通行。”

  “会不会是计?”荀彧平静的问道。

  “不会,”曹操轻声笃定,“张杨苦守于河内,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为天子北部屏障,一旦撤军则会被李傕攻杀,而袁绍也会趁虚而入,占据河内。”

  “所以他需要盟友,而我,此时就是他最好依赖的盟友。”

  荀彧深思片刻,决定再与曹操将消息全数通达,拱手道:“钟元常曾送来消息,李傕、郭汜二人日益仇恨,随时可能爆发大战,如今果然开战,乱则有机会,所以才会让我们前去勤王迎接,所以此消息应当是真的,长安真的大乱了。”

  曹操呵呵一笑,“准备许久,就是等待此时机。”

  “奉孝、志才都曾数月谋划此事,派出探哨摸清一路地势,自长安到雒阳数百里,关口守军也大多熟悉,张杨只要为我开了河内,则少去大半。”

  “虽说不知他们这两名西凉旧将是如何起的争端,但形势利好于我,应该锐意进取、勇猛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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