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明的五星天皇 第166节

沼田藩是真田家的地盘,也就是郑诛和在信浓国作战时,从真田家的松代藩,逼迫德川纲丰自己出来投降的那个真田家。历史上很著名的战国第一兵真田幸村的家族。

信浓国的松代藩,其实是后来转封的结果,沼田藩才是真田家的原始封地。但几十年前真田家闹分裂,幕府在旁边扇阴风点鬼火,导致松代藩和沼田藩决裂独立。

这一割,毁了这个战略要地。

原来,为了打肿脸成功胖子,保住自己在幕府那边的地位,沼田藩在检地之后发现自己只剩下十四万石高的领土后,竟然还是给幕府上报了二十万石高的数额,足足虚报了六万石。

那他报二十万,幕府就按照二十万石的收入给沼田藩摊派徭役、赋税,把沼田藩折腾的半死不活。

更可怕的是,三年前,沼田藩折腾来折腾去,把自己折腾绝后了,这里已经被幕府收回,改成直辖天领。

本地没有镇守的大名,大家还被赋税徭役折腾的家破人亡,那沼田城还有几分战斗意志?

如同四川剑阁关一样的关键位置,竟然不战而溃败,让松平直矩与净空和尚组织的农民军轻而易举的获胜,并占据沼田城,从北方建立制高点俯瞰关东平原。这就好像刚刚开始打,敌方已经拆了己方的大门,可以随意出入。

沼田城破,关东震扰。

各种杂乱的消息在人群之间疯传,即便是有心抵抗的阿部正武等老中,也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玩脱了。

可这时候再补上去于事无补,大家只好继续厚脸皮的和德川纲吉继续内耗。

于是明明幕府还能在关东抽调出几万武士的力量,却愣是由于把主力军队交给了柳泽吉保,而导致自己一个兵也没有。

如此混乱的政治与斗争,让1691年,日本元禄四年的关东显得极其混乱。

北方的叛军继续南下,猛攻位于关东和越后夹缝上的酒井、安腾、本庄几个一看就是德川家谱代大臣的大名,这些大名靠着自己的居城,如伊势崎城、前桥城和高崎城继续抵抗。在位于关键道路的沼田藩被攻破后,伊势崎城、前桥城和高崎城显然挡不住敌人。

哪怕是从现代的日本地图上看,也会发现前桥市、高崎市都位于关东平原的北部边缘,事实上无险可守。只有深入山中的沼田城才算险要。可谁让沼田藩我杀我自己,把自己十四万石的领地上报成二十万石,硬是把领地经营成一片鬼蜮呢?

关东平原上一时人情惶惧,不知所措,向幕府求救的书信雪花般飞向德川纲吉的案头。

征讨总大将柳泽吉保呢?

柳泽吉保才不是那种能打硬仗,扛大梁的人。按照预定计划,他宣称越前国福井藩、越后国高田藩预备谋反,他必须去江户西北侧的甲斐国山道里戍守驻防。

所以柳泽吉保这只狗已经带着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两万幕府番队,出阵府中城了。

但府中城到关东平原,却需要十几天的路程,绕老大一圈。

这不解决问题啊。

那关东平原谁来守?北方那一大片平原,破开山口就是一路坦途,危险近在咫尺。

这就好像敌人已经打到

正门口了,自家的大将却带着人去蹲在后门附近,说这里肯定有敌人进来。

而江户城如此之大的城市面积,正所谓大都无防,它没有城墙!

因此当德川纲吉给柳泽吉保不停的发撤兵命令时,柳泽吉保倒是热情洋溢的不断上表,表示他肯定能守好甲斐和关东,军队已经在撤退了。可是撤着撤着,高桥城都被攻破了,柳泽吉保还是没撤下来。

该打的消失了,不该来的却来了。

水户藩藩主德川光圀在江户东北侧的藩国内大征兵,点齐二百骑兵、六千武士与足轻,慷慨激昂的在城前宣誓。誓师大会结束后,德川光圀亲自骑马与军队沿着驿站,向西南的江户开进,意图非法武装保卫德川幕府。

“叔父他...”德川纲吉听了,感觉腿都要走不动了。

他倒是很尊敬德川光圀,毕竟他能当幕府将军靠的就是德川光圀的扶持。可是他也知道,他在位这一系列的生类怜悯令,已经极大激怒了这位叔父。叔父可能是起兵来拯救江户城,也可能是试图把他赶走,换成他想杀而不得的亲侄子德川纲丰。

在这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里,德川纲吉终于想起被他骗走的郑诛和。

此时他万分后悔把这位明国大将骗到荒郊野地里去盖房子,急忙追问:“明国大将在哪里?快快让他回来。他有能让鞑虏惊惧的骑兵,一定能击败松平逆党!”

郑诛和呢,救一下啊!

侍从们仓皇无措:“河南武略他...”

“河南武略他...”

终于,有人吐出了囫囵句:“河南武略他,说他要带着军队去阻拦水户藩主。”

这如一道雷霆,击碎了德川纲吉的天灵盖。

北面叛军已经杀入关东平原。

然而郑诛和却在痛击友军!

此时,郑诛和正在调集兵马准备最后的出战战备,他要北上在潜龙县的驿道上埋伏,‘劝阻’水户藩的藩军进入江户。

此时此刻的这个天下,只能由郑诛和自己,能合法武装保卫德川幕府的人可以不是郑诛和,但一定不是德川光圀。

“那我怎么办?”

德川纲吉呆呆的坐在中奥的殿堂中,如此的混乱局面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叔父的到访分不清是敌是友,郑诛和阻拦叔父的举动好像又暗含深意。柳泽吉保呢,怎么吹嘘的时候好似包打天下,一出兵人就没消息了?

不知觉的发现,好像身边的那些亲近大臣都已经消失了。

作者的话:以后我会尽量附带地图。但不会全都上传到作品相关中。大家可以留意一下,带地图的章节我都会标记出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安史之乱的日本

整个江户城都在乱。

幕府的消息从来就没有保密的,叛军攻陷沼田城,通往江户的道路一马平川的消息传开后,整座城都瞬间爆炸,民众疯狂的抛售资产,逃难出城。

而各地的大名倒勉强还能支撑,前来本丸拜见将军。

虽然江户城的城下町没有城墙,但江户本丸有城墙啊,而且还有两重护城河,双层城池,看起来坚固非常,就是围攻三五年恐怕也不能攻破。按理来说,此时德川纲吉与众多谱代大名和外样大名应该携手同心,一起抵抗敌人。

就算是把幕府直属的军队转给柳泽吉保去甲斐国,江户城还有十几万来自各地大名的藩士,不能野战,打个守城战应该没啥问题吧?

包括加贺百万石的前田家、御三家之一的纪伊藩,都提出要动员直属的藩士进入江户城本丸,武装保卫将军。

但是能让他们的军队进来吗?

北边的松平直矩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还只是德川家的远支,眼前的德川纲教虽然是自己的女婿,可也是有资格继承将军大位的御三家啊。

德川纲吉断然拒绝:“本丸虽小,犹然是天下第一坚城,我不忧也。”

他转而要求:“把你们的军队派往前桥城吧,叛军已经抵达了那里,击败他们还有希望。”

这让前田纲纪、德川纲教十分不满。

因为他们自己也清楚,在江户各藩屋敷里工作的藩士,虽然有佩剑的资格,却普遍都没有再打过仗。让这样的军队出城,那不是送人头吗?

可如此浅显的道理,也无法说服狗将军。

既然将军不信任各藩,那也没必要多说什么。

于是前田纲纪和德川纲教干脆各自散去,带着自己的藩士回家了。

反正此时已经没有大目付来监督各地大名们,大量的大名都急匆匆的带着藩士跑路,尤其是萨摩藩、长州藩这样的西南边陲外样大名,幕府本来盯他们就跟看贼一样,他们不跑才怪。

在江户城向西的道路上,大名的车驾、藩士的刀剑、逃难的百姓、倒伏路边的死尸,十几二十万人仓皇西行,把原先的驿站都挤占到爆满,以至于一路上粮食价格

暴涨,穷人相望死于路中。

但这时,江户城如果能搜刮一下,凑出几万男人,也还有机会保护本丸。

所以德川纲吉命令侧用人们去招募亲信,回来守城,他将坐镇坚城,绝不后退一步。

可是,坏事的人还是出现了。

德川纲吉的母亲桂昌院却第一个带头跑路,她找到自己的儿媳阿传:“阿传,我们撤往相模国,去小田原城暂时躲避战火。”

阿传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她还想说一说将军的命令。

但蛮不讲理的桂昌院直接撒泼:“我是将军的母亲,我带着儿媳离开大奥有谁敢说什么?”

如此刁蛮的桂昌院,强迫阿传与侍女们启程。

她只带走了自己的财物与几百个侍女侍从,临走时还嘲笑在城楼上看戏的鹰司信子:“你就在这里等死吧!蠢女人。”

“死老太婆,谁跟你一起等死?”

鹰司信子自信烂漫的大笑,回过身三百多名骑着战马赶来,浑身穿着夸张华丽大铠的女武士已经疾驰到了城下大奥的侧门。

“就是这里。”女武士们确认了地点。

“我要去明国大将的家里,和我姐姐新上西门院皇太后、朝鲜王后,以及他的家眷们一起去将军驻地避难,谁想跟我走?”鹰司信子大方的向大奥女官们伸出援手。

那还用想吗?

小田原城还要走路,去伊豆大岛或者大龍堡只需要坐船,还更安全。

于是大奥里两千多女性收拾起自己的小行李包,纷纷跟在鹰司信子的身后从侧门走人。她们与湖女、春姬、井伊爱虎等一大家子在朝鲜王后府汇合,然后接上二国宣抚使衙门的黄百家与明国书院的两位先生与学生,施施然的坐着船跑去大龍堡。

将军的老婆带着大奥女人向东南跑了,将军的亲妈带着财物向西南跑了。

树倒猢狲散,彻底丧失信心的中奥驻军与新招募的武士也信心失衡,捣攒着德川纲吉也带着人去相模国的小田原城,投奔大老大久保忠朝。

面对此情此景,德川纲丰的侍从,那位激进的儒学侍从新井白石,也在纷乱的人群里慨然吟诗一首:“天下燕然不足百,千乘万旌乱云靡。黄青狗木何处觅,此回开元更无期。”

聪慧如新井白石之流的读书人,已经悲观的预料到了这场战争的未来。

它是日本安定九十年后的安史之乱,是日本的渔阳鞞鼓,此战之后,纵然能恢复安宁,恐怕开元盛世一样的安定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黄青狗木则是庄子的典故,说的是无心做官的志向。单就知道这个典故的人来说,新井白石的汉学文化水平已经超越了郑诛和。

当然,所有嘴上说着自己不想当官的家伙,恐怕心里都有一颗狂热的权力欲。

新井白石扶持着一直都被监视着的德川纲丰,也逃出江户,向西北窜回甲斐国府中藩的封地去。

乌泱泱东西南北到处都是出城的大名与队伍,乱哄哄无数百姓哭嚎着背着包囊奔走,吵嚷嚷强盗流氓在乡野里四处奔行劫掠,凄惨惨不知多少家庭为之离散。

德川纲吉枯坐殿中毫无办法,不知何日和平才能回归。

而在潜龙县城外,郑诛和的四千五百军队带着骡马化的一百多门炮,在道路上拦住了德川光圀的六千勤王军。

潜龙县本来就是我孙子旅宿,这条驿道就是江户直通水户藩的专用驿道,所以拦住他根本不需要寻找。

一水大红色曳撒军装的明军踢着正步,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平举着步枪,按照操典的残酷训练逐渐转换阵型,将德川光圀的勤王军包围。

数量上是以少打多,战术上却是包围对手,很瞧不起人。

“河南武略,你要做什么?”

德川光圀又惊又怒,没想到阻拦自己的不是敌人,而是友军!

郑诛和挥舞马鞭,隔空敲打着德川光圀:“我是大明的疆埸外将,主要的职责是防御满清入侵日本国,收复朝鲜国。若非幕府自己出了差错,我才不愿意在这里空耗军力。但是水户藩主,你非诏起兵,直进江户,也在我的监督范围之内。你敢说,你此去江户,有幕府将军的命令,你自己的内心,又没有一丝别的想法啊?”

果然,面对郑诛和的诘问,德川光圀无话可说。

他本就是非法起兵,按照幕府的武家制度,这是谋逆之罪,最体面的结果,无非就是当众切腹,留一个尊严之死。

更何况他的确有点别的想法,只不过不管是德川纲吉还是德川纲丰,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自己也未曾想好进江户之后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办?”德川光圀被戳中软肋,他自己最提倡遵守制度约束,如今自己却首先打破制度,正是心神混乱之时。

郑诛和转了转眼珠,开始蛊惑德川光圀:“你先回水户藩,我找将军问一问,他如果同意你

再来,他如果不同意,就先守好藩国,等待诏命。如此可以保住你的性命啊。”

“这...”

德川光圀一时间不知如何想好。

但看看身边这些民兵,再看看对面衣甲光亮,鲜衣怒马的明军,德川光圀只能同意。

在郑诛和的一通忽悠下,德川光圀神情恍惚,哀叹连连的答应撤军,垂头丧气的带着军队原地转道,沿着驿站回了水户藩。

但军队出发和撤退,对士兵的士气打击显然不能量化计算,水户藩士气高昂的义军,在回头的时候便垂头丧气,开始各自逃散起来。等德川光圀回到水户藩时,身边就只剩下了一千来人。这点人数,就算是德川纲吉真的允许叔父来救场,也凑不够人头啊。

如此一来,最后一支愿意主动帮助德川纲吉的宗族势力,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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