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曹洪曹纯进退两难
江上锦帆升起，甘宁潇洒的率部曲离开，把被曹军围攻中的夷陵留给了小兄弟刘封。
在豪爽义气的甘宁看来，这很正常。
周瑜大都督的援兵一直未到，他总不能为了一座孤城而赔上锦帆兄弟们的性命。
刘封这小兄弟为人不错，也有担当，又是盟友，留给刘封守卫既保全了他甘宁的名声，又没有什么坏处，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至于孙刘以后反目之类的预知，甘宁表示，他不过是一介武将，不是统帅、不是谋士，猜不到那么复杂的结果。
刘封接守夷陵，心情既惊喜又复杂。
从刘备谋取西川的战略角度来看，这回他是捡了个大便宜，但在南郡的局部战场来看，又是背上了一个大包袱。
最眼前的威胁，刘封马上要应对曹军居高临下的箭楼、抛石车打击。
刘封安顿好城中防御之后，即吩咐邢道荣将麾下马良、傅肜、赵累、霍峻等重要将领召到县署议事厅内商议对策。
在宽敞的厅堂内，刘封已令亲卒摆好了夷陵附近的地形沙盘。
“小将军，曹军在高处，我军在低处，这要防备起来，着实不易，依良之见，我军可先遣出一军，切断曹军水源和补给，逼其下山搦战。”
马良点指着夷陵北的丘陵山头与山腰道路，沉声建言道。
刘封微微一怔，断水断粮，这不就是后来街亭之战的翻版吗？
马谡、马良，这两兄弟倒是有趣，见识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当然，马谡比起马良，眼光和能力要差了不少。
“小将军，末将愿领一军扎守山道，断曹洪后路？”傅肜听到有破敌之策，心中欣喜，连忙请令道。
刘封看了一眼求战欲望强烈的傅肜，沉声道：“从云你一人去，势单力弱，又人生地不熟，易被曹军击破，这样，霍叔为主将，枝江兵对这一带地形熟悉，就算战事不利，也能安全返回；从云你为副将，你们两部合兵二千，守于城外江畔，不急求战，只守好营寨即可。”
刘封军归公安，为表彰将领们的功绩，刘备为傅肜取表字从云，为赵累取表字季达，这也代表了傅、赵两人被刘备看中，或许夷陵一战后，他们就有可能从刘封处调走。
霍峻没想到刘封对自己这么器重，刚想要推辞几句，刘封摆了摆手，道：“霍叔为人沉峻稳重，守卫营寨甚有方法，还请勿要推辞。”
说到这里，刘封又转向马良，道：“季常，你等会出城往曹营一趟，见到曹洪、曹纯之后，就明确的告知他们，夷陵归我刘封守了，他们要么停战撤军，要么进攻城池，两个选一个，要是守在城外不战又不退，江陵城就是周瑜的了？”
马良是荆州马家的子弟，与蔡、蒯、黄等豪强家族皆有联姻，曹洪军中的辎重补给，现在还有赖于这些当地豪族的补充，翻脸杀了马良的可能性很小。
马良白眉一展，稍想了下，笑道：“良遵令。小将军这是要用攻心之计吧，曹洪听到小将军兵到，这时只怕已经后悔不迭了？”
一番计定。
刘封军各部立即分头行动，霍峻、傅肜领将卒出城于江水支流平缓之处扎营，城中鹿角柴垒栅栏等一应辎重被霍峻带走大半。
刘封则与赵累一起，在夷陵城中加紧修整损坏的城垣，以防备曹军有可能的突袭。
邢道荣见傅肜、霍峻等将领均有任务，唯自己守在刘封身边，顿感信任和重视，对巡视察探诸般事宜更加上心。
——
曹营中军帐中。
曹洪、曹仁正在商议夷陵战事，刘封的突然出现，让曹军的兵力优势不复存在，继续强攻城垣的压制效果寥寥。
这一段时间来，曹军的斥候重点关注的是江陵周瑜军的动向，吴军的船队还停泊在江陵附近，这让曹洪、曹仁以为夷陵这边还不会有事，岂料想，周瑜没来，刘封却来了。
“子和，听说刘封这人甚是勇烈，此番对手换成此人，我们不如激将一番，诱其出城，一举围歼之。”
曹洪综合能力不如曹仁，但作战甚是勇猛，在一时找不到突破口的时候，他的第一选择就是骗刘封出城单挑。
曹纯轻咳了一下，喘息了几下，道：“子廉，刘封可不只是勇烈，这人也相当的有智谋，听南面的间作回报，刘封在二个月前，连下武陵、零陵两郡，风头一时无量。我们切切不可大意。”
曹纯的虎豹骑在长坂坡一战中大显神威，将刘备打得落荒而逃。
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刘封借着单骑带着一众刘备军家眷从乱军中脱身的经历，踩着虎豹骑出名了。
这个结果让曹纯心中不快，加上疫病袭身，他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
两人正说话间，帐上有报刘封军中从事马良来到，求见曹洪、曹纯。
待马良进来，说罢刘封的意思后，曹洪与曹纯对视一眼，沉默了好一阵，没有作出回答。
半响之后，曹纯问道：“刘小将军就那么自信，我军打不下来夷陵城？”
马良挺了挺胸，信心满满的回答道：“曹将军要是不信，尽管攻城，不过，要是吃了败仗，可别说我家小将军没有提前告知。”
“那这样的话，你就回告刘封，等着我曹子廉来取他的首级。”曹洪被马良态度气得脸色铁青，这刘封也太狂妄了，区区一个小辈，竟然敢在他这样的骁将面前说大话。
马良被曹军将卒赶出曹营，向刘封禀报曹洪、曹纯所言，刘封听罢大笑三声，道：“曹军依靠箭楼、抛石远程攻城，我们暂无手段，要是两军近战，那谁又怕得谁来，曹纯的虎豹骑在华容道上就被打趴下了，也不知还剩下几骑活着。”
虎豹骑，对刘封来说，是无法从记忆中抹去的对手。
长坂坡一战，刘封虽然带着糜夫人等人逃了出来，但沿途之上，看到的刘备军将士、百姓被曹军虎豹骑杀戮的情形太多了。
要是曹纯攻城，那就是复仇的机会来了。
第53章 甘宁：不想在东吴干了
刘封独率本部部曲与曹操的两个从弟曹洪、曹纯对峙。
放在汉末三国时代，也是局部战场上亮丽的一笔了，刘备麾下众将中，也只有关羽、张飞有这样的经历。
刘封心里清楚，他要想从中层将领中脱颖而出，夷陵这一仗就必须要打好了。
从刘备入蜀的将领构成来看，张飞、赵云等人，皆是刘备信得过的人选，年轻将领虽然也有，但都没有独立领军。
这是因为刘备小本经营，经不起什么风浪，刘封要想尽快的掌军，就需要有让人信服的战绩，这样才会有独挡一面的机会。
且说甘宁率锦帆船队顺江往江陵东下，准备行进一段后，在江陵西面的枝江口一带登岸，然后袭扰曹军的补给线。
从夷陵困境中逃生的喜悦，让甘宁放浪形骸起来，他和袭肃在船上痛饮一番，正喝得上头时，有走舸轻舟上的将卒来报，下游一支船队正逆江而来。
“打的是什么旗号？”甘宁一惊，放下酒樽问道。
报信将卒摇头道：“没有发现旗号，不过，看船只的式样，应是我们江东的战船？”
甘宁睁着醉眼远眺了下，隐约在江面上出现的船队甚是熟悉，等仔细看了一阵，甘宁大喜叫道：“大都督，这就是大都督的船队，我们靠上去。”
甘宁没想到会在宜都一带遇到周瑜，周瑜也没想到甘宁不在夷陵，而在江中。
由于孙权发动了合肥战事，韩当、蒋钦、太史慈、周泰等大将先后被调往了下游参战，江东军制又是将领部曲制，参与过赤壁之战的吴军将卒，也多数被调到了庐江郡。
周瑜这个名义上的大都督统领的将领，只剩下了吕蒙、凌统这样的年轻将领，还有就是刚刚征募来的新卒，这使得他在攻打江陵时很是吃力。
历史上的江陵之战，持续了整整一年，周瑜始终拿曹仁没有办法，原因就在于此。
这一次为了驰援夷陵，周瑜也是冒险将大营交给了凌统守卫，万一要是曹仁发现猛攻吴营，凌统兵少必不能守。
两支船队在江上撞见，周瑜见甘宁到来，以为夷陵失守，对着旁边的吕蒙直呼：救援晚了。
等甘宁摇晃着身体跳上周瑜的坐舰，周瑜听到甘宁说夷陵没有失守，而是转交给了刘封守卫时，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一双剑眉也跟着拧了起来。
“甘兴霸，你可知罪？”吕蒙听得真切，气急之下脱口喝道。
甘宁斜睨了吕蒙一眼，带着醉意不服气的说道：“吕子明，你算什么东西，敢说我有罪，我有什么罪，夷陵是我甘宁从曹军处夺回来了，现在又没有丢失，再说了，你要是想镇守夷陵，和刘封说上一句就成，你们不是好友吗？”
吕蒙被甘宁这话堵得一口气险些接不下来，好友，好个屁的友，刘封现在要是还认他吕蒙是朋友，那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
周瑜瞅着甘宁好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话：“甘宁醉酒，拿下！”周瑜说罢，凌厉的眼神扫了甘宁一下，即转身回了舱室。
甘宁一怔，愕然失措：“拿下，什么意思？”
吕蒙听到周瑜的命令，严肃的一挥手，坐舰上的吴军将卒即围了过来，把甘宁按倒捆绑起来。
甘宁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犹自在大喊大叫，这让本就看他嚣张个性不惯的吴军将卒更加不爽，手底下的动作也重了起来。
甘宁莫名其妙的受到周瑜冷落，又被吕蒙捆绑起来，心情也是恶劣，夷陵这一仗是他主动提出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功，周瑜、吕蒙的态度却好像他失了夷陵一样。
周瑜听着外面的异常声响，闭上疲惫的眼睛默默的思索起来。
甘宁不是吕蒙，他只是一个勇夫，没有什么政治眼光，与他去细谈刘备和孙权会有内斗，那就是对牛谈琴。
夷陵被刘封占了，这绝对不会是刘封的主意，背后肯定是刘备、诸葛亮两个狡猾的对手在作怪。
事到如今，周瑜要继续执行从江陵、夷陵两个方向夹攻曹仁的战略，问题倒也不大，刘封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截击过境的吴军队伍。
只是，周瑜总感觉喉咙口被卡了一根刺，让他颇为难受又说不出来。
“传令，船队回转江陵。”周瑜考虑了好一阵，终于艰难的下达了回师的命令。
对于吴军来说，夷陵在刘备军的手里，比在曹军的手里要好得多，至少，周瑜不用担心，曹军会在夷陵方向攻打自己。
夷陵刘封要守着，就让他守吧。
从客观上来说，由于刘封在夷陵的存在，曹仁还不得不分兵抵御，这就会让江陵的守军兵力更加的单薄，这样一来，吴军攻取江陵的机会就增大了许多。
吴军内部因夷陵得失内讧一场，甘宁还被关押了起来，其麾下的锦帆军数百人也被打散，或充入了吕蒙的部曲，或充作操舟的壮勇。
袭肃跟着甘宁归附孙权，周瑜对他倒是客气，没有当作甘宁同伙对待。
为了安抚惊恐中的袭肃，周瑜还关照吕蒙不要打散袭肃的部众，让他继续以吴军将领的身份统兵作战。
当晚，心惊不已的袭肃趁着吴军将士停歇江中休整的时机，带着原先守卫夷陵的部曲攻上关押甘宁的船只，救出了这位命运坎坷的锦帆军猛将。
吴军的看管甚是松懈，甘宁本是吴军将领，又没有犯什么大错，至于醉酒的由头，明显就是周瑜想要治一治甘宁，要是捆绑的过于紧了，那甘宁起复之后，他们这些小卒就是出气桶。
“兴霸，肃来救你出去，周瑜、吕蒙如此对你，实在太过份了。”袭肃一下解开甘宁身上的绳索，低叫道。
甘宁这时酒也醒了。
对自己受到的委屈，甘宁心里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几分。
“大人们的争斗，与我何干，刘封要是不来，这会儿我甘兴霸早已死了，也罢，此处不留爷，那就再找留爷处。”
甘宁回头看了一眼吴军的旗帜，长叹一声后，和袭肃一起驶离了吴军船队。
第54章 拖刀计大败曹洪
甘宁和周瑜一场内讧，刘封此时尚不知晓。
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应对曹洪、曹纯的进攻身上，两曹是曹操麾下的有名将领，不是邢道荣这样的三流武将。
曹洪这人，比起曹仁来确实要逊上一筹，受到马良言语的刺激，曹洪这些天来，埋锅造饭之后，就带着曹军将士寻了刘封搦战。
按他的想法，刘备这假子也太狂妄了，不把他们这些老人家放在眼里。
曹纯急急劝说曹洪要冷静，曹洪却死活不听，急得曹纯直跳脚，无奈之下，他只能和牛金一起跟着出战，也算为曹洪观敌掠阵。
刘封听到曹洪杀将而来，心中欣喜，曹洪这人也是使刀的，按演义的说法，曹洪能和马超打四十余合，这当然是在马超连续作战的特定情况下。
刘封的刀法在邢道荣的陪练下进步很快，现在正好找曹洪这样的对手检验一下成果。
不过，为了稳妥之见，刘封并没有一开始就开城门接战，霍峻、傅肜才刚刚在城外的水源处扎营，曹军补给还有存余，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库存。
曹洪在城外讨敌骂阵。
本来他想着，马良说的那么牛逼，刘封肯定会杀将出来，与自己大战一番。
却不想刘封竟然一反常态，闭门不出，这等主动挑衅后又当缩头乌龟的举动，让曹洪气不打一处来。
第一天骂阵，刘封免战牌挂出。
第二天骂阵，继续免战不出。
等到第三天，曹洪再看到城门紧闭时，已经再也耐不住怒火了，正当他要下令强攻时，曹纯急急来报，曹军断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