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也能看出,他那个便宜皇兄留下的烂摊子,是多么的烂。
更没有想到,那些勋贵武将们,竟把手伸进了护卫京师的两个大营。
十万将士的名额,只有不到六万人。
足足贪墨了一半人的空饷。
“杀,杀,不杀一些,不足平朕的愤怒。”
朱祁钰拿起于谦的奏折,狠狠地摔在案桌上。
这是他第一次动怒。
这些勋贵武将,都是靖难功臣后代。
这才过去几年?
他们竟腐朽到这种地步了。
武不能安社稷,文不能提笔。
简直是一群酒囊饭袋。
不,连酒囊饭袋都不如。
酒囊饭袋,也只是毁掉他个人的家庭,毁掉自身。‘
而他们,毁掉的是大明江山,与万万百姓的性命而不顾。
“陛下息怒,当前最紧要的是如何尽快充实库银。”
“将士需要粮饷安抚,工部器械铠甲制作需要采买原料,调集各路人马汇集京师,更是需要粮草。”
于谦最为看重的还是眼前的问题。
“于卿觉得如何才好?”
朱祁钰平息心中怒火之后,又把问题抛给了于谦。
“臣建议把查抄王振余党的家产,拿出一部分充实国库。”
于谦直言不讳道。
“为何拿出一部分?”
朱祁钰奇怪道:“为何不是全部?”
这下,轮到了于谦愣住了:“陛下,您……您不要一部分?”
“朕为什么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要那么多银两做什么?”
朱祁钰大笑道。
这下于谦更懵了。
按照这些年的惯例,抄没官员家产之后,皇帝一般都是拿大头的。
别以为皇帝就不能有私产了。
平时他们要赏赐公卿,要大办宴席,赏赐妃嫔,子女,可都需要花费的。
所以,历代皇帝都有着自己的金库。
有贪婪无度的皇帝,甚至还要从国库里,往自己的小金库倒腾。
如今,新皇竟不要丝毫赃物,全部充实国库。
于谦看着这位新皇的神色,却看不到丝毫的作伪。
他心中竟升起一种感动。
这才是明君该有的样子。
直到此时,他才相信文武今天的奉承之言,也许眼前这位年轻的新皇,真的能再现永乐大帝时的荣光。
于谦官袍一敛,而后跪倒在地。
“陛下仁德天下,臣代天下百姓,感谢陛下之恩。”
朱祁钰上前搀扶起于谦:“哈哈,于卿,朕应该代天下子民,感谢众卿才是,怎么反了过来?”
此时的于谦,感动非常,神色敬慕道:“陛下有仁君之德,是我大明万民之福。”
“哈哈,你我君臣,就不要在此各自奉承了。”
朱祁钰朗笑一声:“唐剑刚才汇报说,王振及其党羽,查抄的有千万之巨,这些可够了吗?”
当听到这个数字,于谦浑身一震,竟说不出话来。
文武百官虽知道王振和他的党羽,贪污严重,却没想过竟是如此巨贪。
要知道大明王朝,一年的赋税也才一千五百万至两千万两。
而王振和其党羽,所贪墨的银两,竟有大明一年赋税之多。
这……这简直惊呆了这位于少保。
“不够的话,等唐剑查抄了剩下的一些,应该还能筹上几百万两。”朱祁钰想到慈宁宫的那一些王振余党,冷笑道。
此时,于谦终于从震惊中惊醒了过来,忙道。
“够了,够了,陛下。您也要为自己准备一些。”
“新皇登基,您也要对文武百官,赏赐一下,以安其心。”
朱祁钰点了点头,还真是这个道理。
“好,不够的话,到时你再说。”
慈宁宫。
唐剑带着大批的锦衣卫,闯入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孙太后寝宫。
“你们这帮混账,你们要做什么?”
“这里是太后的寝宫,谁给你们的胆子。”
曹吉祥此时色厉内荏,嘶吼道。
他身后的太监,宫女一个个吓的噤若寒战。
“奉陛下口谕,彻查王振余孽,反抗者,阻挠者死。”
唐剑那杀神一般的眼神,扫过曹吉祥时,对方顿时间瘫软在地。
“我看谁敢在哀家这里胡来?”
曾经仪态万千的孙太后,此时一脸憔悴,满眼仇恨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那孽障终于要对自己动手了吗?
儿啊,你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为何要亲征啊,为何啊?
“太后,臣等奉陛下口谕,彻查王振余孽,请您回宫休息。”
唐剑微微一礼,不咸不淡道。
他是天子手中的利刃,尖刀,从来只对天子一个人负责。
“全部逮走。”
“是。”
唐剑一下令下,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一个个如抓小鸡仔一样,开始在慈宁宫大肆搜捕起来.
第9章 这个新皇残暴无道,迫害忠良之后?
“太后,救救奴婢啊。”
“太后,救救奴婢啊。”
曹吉祥和他的一众手下太监,一个个哭天喊地。
他们如何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
前些时日,他们还仗着干爹王振的威名,为所欲为,横行无忌。
今日,却要沦为粘板上的鱼肉。
在他们眼里,温顺如羔羊的锦衣卫,今日却如狼似虎。
此时他们才真正明白,他们的依仗没有了。
那个任由他们吹捧,为他们站台的皇帝成为了过去。
“太后……”
众太监凄厉地喊叫声,也终于唤醒了呆愣的孙太后。
她步履蹒跚地,仇恨地看着唐剑和他的锦衣卫。
“哀家要见那孽……要见皇帝,要见皇帝,问他是否连嫡母都要杀?”
唐剑依旧是那种冰冷的神色:“陛下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日理万机,恐怕没时间听太后絮叨这些小事。”
孙太后听了唐剑的话后,脸上挂着冷笑。
“呵呵,你们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真是反了天了,哀家是先皇的皇后,是太上皇的母后,是当今皇帝的嫡母。”
“哀家要诛灭你们九族,不,十族。就像永乐帝诛杀方孝孺那样。”
这时,唐剑握着绣春刀的手,咯吱咯吱地响着。
看的出,他的忍耐程度,已到了极限。
他唐家三代为大明效忠,为皇帝效忠,立下无数功勋。
可在这孙太后的眼中,竟不如一个太监。
一同前来的太监兴安,高平,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走到孙太后跟前。
“太后,您不为自己考虑,也为您幼孙考虑一下啊。”
他们二人这句话,直接让孙太后触电一般,傻愣住了。
她仇恨地眼神中,紧紧盯着二人:“是那卑贱的吴氏让你们这样说的吗?她如今得势了,儿子是皇帝了,是不是觉得可以凌驾哀家之上了?”
高平,兴安二人没说话,低垂着头,娓娓道。
“太后,小世子醒来了,您还是去看看吧。”
孙太后终于妥协了。
这就是她的软肋——幼孙朱见深。
她明白她若是再纠缠下去的话,有些人就会对她的幼孙下手了。
想到这,她一下像似苍老的几十岁一样,独自一人,伛偻着身躯,进入了宫殿。
锦衣卫指挥使唐剑,深深地望了一眼兴安,高平,心中不觉感叹:“还是这些太监阴狠,一句话就能击中其致命要害。”
披头散发,神色惊恐的大太监曹吉祥,看到高平,兴安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此时的他,就像是发现了大救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