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第344节

两位内监视官,提调官连忙起身道:“此乃是圣天子给两位大人的特供,属下不敢用之。”

申时行摆了摆手道:“你我都是为朝廷当差,哪里有什么特供。”

于是供给所之人也给两位官员呈上银耳燕窝羹。二人受**若惊地一并行礼道:“卑职多谢阁老厚待了。”

吃完银耳燕窝羹,申时行与余有丁商议了几句,这录用的三百零二名贡士,几乎已是定下,下面就可以填草榜了。

草榜即是朱卷的排名,确认后一式三份,自己留一本,交给提调,监试官一本,外帘官一本,最后根据草榜名次比对朱卷与墨卷,确认无误后。请知贡举,监试,提调等官入内帘,铺堂卷,拆弥封,填正榜,定下最后名次。

所以到了填草榜,差不多也就是定下三百零二贡生最后排名了,差不多就可以称得上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此刻申时行却在想着,他阅卷时看了几份尚书房的首卷,对于三位尚书房同考官呈上可定为经魁的卷子来看,他都觉得平平,至少谈不上出类拔萃。

当初林延潮来府上拜会自己时,也送上过他的文章。申时行对林延潮文章的水平,心底有数,但尚书房送上的这几篇,没一篇及得上的。

申时行心想,这期间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也是,很多考生在平日文章写得花团锦簇,但到了科场上,却是写得平平,十成功夫拿不出五六成了。

而有的考生,平日文章写的不怎么样,但一旦考试时,却犹如神助,与平日判若两人。

这都是有的,可申时行此刻想的是,若是林延潮发挥失常,导致连阅卷官,房官那一关都过不了,如此他也无话可说。

但是事实不是如此啊,之前余有丁看了林延潮的卷子,明明称赞不已的,这其中莫非有蹊跷?

想到这里,申时行看向了余有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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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朱衣点额

在唐朝时,礼部试不糊名。

故而考生在考试前,拿着得意文章,私下呈有地位者或主考官,求以推荐,此称为行卷。

采用糊名制后,行卷才大大减少。

但也不是没有,事实上士子私下将文章给官员,甚至主考官,就有事先约定门生的意思。

到了本朝唐伯虎科场案的例子就不说了,当初林诚义也曾将文章在考试前,交给胡提学。

京城里还有个笑话,说一名士子住在一名大官的官邸边,他特意在墙上作一轮竿,专门将自己的诗词投于大官院内,希望能得到他的赏识。这士子还将轮竿美其名曰诗钩。

故而当初林延潮拜访申时行时,也将文章给他看。

申时行收下了,没说什么,那时他还不是会试主考官,收下卷子也无妨。

申时行看似闲聊,向余有丁问道:“余兄,找到你千古一遇的文章没有?”

余有丁听了皱眉道:“这倒是没有。奇怪啊,不应如此的……”

申时行听余有丁的话,知道林延潮的文章,确实没在这三百零二卷之列,不过面上却没有反应,只是笑着道:“余兄莫非说的是之前在考场看得那篇文章,不过没什么,马有失蹄,就算余兄你,也有走眼的时候嘛。”

余有丁听了急道:“申翁,这实在没道理的……”

申时行打断余有丁的话,道:“下面各方呈上的卷子,我们已是审阅了,下面就是搜落卷,定草榜了,明日就是二十五。一般在二十六日定下草榜,二十九日如期放榜。算算还是充裕。”

会试在定草榜前,有主考官去各房搜落卷的规矩。之前有一次乡试,主考官对同考官的荐卷不屑一顾,专门在落卷中选拔人才,不过却犯了众怒。

到了后来。主考官就很少搜落卷了,或者是走个过场,作个形势。若是对搜落卷十分较真,就表示主考官对各房同考官眼光的不信任,这可是得罪一片人的事情,大部分主考官不会这么作。

+style_txt;余有丁正犹豫是否要提出搜落卷,但听申时行方才话中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道:“申翁,文卷浩繁。时日所限,我等不可自谓,去取必皆允当,而无一遗才。我看落卷之中未必没有沧海遗珠。”

申时行听了继续‘引导’道:“如此啊!不过若是搜落卷太过求真,恐怕各房考官会说我等通关节啊!”

余有丁当下道:“这有何妨,只要我等一心为公即可,量也无人会说。”

申时行道:“余兄果真是一心秉公,既是如此。本阁部就随你下各房巡查。”

余有丁听了十分感动道:“有阁部在堂,量那些人不敢有异议。”

当下申时行与余有丁自去几房搜卷。易经五房自是最先去的。

申时行,余有丁二人从落卷挑出卷子来看,首先是看阅卷官与同考官的评语,与文章是否比对。

卷上有考官说文章违制的地方,只需在文章上找出无误就行了。

比如有些要避讳的字,考生需缺笔避讳的。考生没有,或许是直呼圣人名讳,破题中不小心骂题的,那么只需看一处,其他都不用看。就可以直接丢了。

所以搜落卷也是很快,只是在考官在评这篇文章,文理不菲,文章不通等等时,才需认真看的。

即便如此二人,也是费了一个上午,才将易经五房的落卷审了一遍。

余有丁当下问道:“申翁,明日就要定草榜了,看来十七房不能一一去了,你看下午去哪个房?”

申时行犹豫了一会,道:“易经审过了,诗经也是五房,若是再一一看去就太繁琐了,至于春秋,礼记各只有两房,又太少了,不如选尚书吧!”

余有丁笑着道:“申翁高见,书经三房,一个下午必是可以搜完,我们这就去!”

当下申时行,余有丁来至何洛书的房内。

何洛书是庶吉士出身,而余有丁之前是庶吉士教习,当下何洛书以门生之礼拜见余有丁。

既是门生,余有丁毫不客气,对何洛书指着数堆落卷道:“各房之中,属你呈卷最慢。”

何洛书肃然道:“学生以为三场之后,再荐卷出房,方显郑重。”

申时行与余有丁对视一眼,也是点点头道:“有理。”

于是余有丁,申时行查落卷,何洛书照规矩要不在当场,以示回避。

房内只有二人与三位阅卷官在。

余有丁在查卷,申时行则是找三人一一问话。

申时行待问至方阅卷官,二人聊了几句,方阅卷官突然道:“启禀阁老,卑职三日在考房内见得一件怪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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