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间看到一个个战士被流弹击中,鲜血染红了白衣,董库心疼之余,大声吼道:“枪榴弹!!”
蓬蓬的声音随着董库的命令响起,一个个黑点发出低啸,快速的落向的山下的日军,并随之钻入了雪里。
轰!轰!
一声声闷响随之响起,雪壳子像海浪一般鼓荡翻腾,翻卷着,吞噬了上面一切活动的物体。
随着雪面的波动,日军一个个连反应都没有直接就消失在雪面之下。只有靠近树梢的那些日军来得及拽住树梢,或者踩到树杈,得以留在雪面之上。
“一连配合救护队运送伤员!!”
董库沉稳的安上瞄准镜,略一调试,举枪开始点名。
这里是主战场,在哈尔滨和齐齐哈尔找到的医生护士跟来了大半,在战斗一起的当口,他们就等待在一旁,随时准备救治伤者。这里的严寒不容耽搁时间太长,否则就算山口不致命,一旦冻坏,同样有生命危险。
按下伤者快速被爬犁拖走返回临时营地不提,董库他们在日军无法还击的情况下,精准的开始点名,噗噗声中,收割着一个个心里满是恐惧的生命。
‘岩越恒一’此时就站在最外围的战壕里,他举着望远镜,看着山边那些被屠宰的士兵,心如刀绞。可积雪太深,跟本就无法救援。
“开炮!!”
他咆哮着,下达了此时唯一能够拯救士兵生命的命令。
轰轰的炮击再次开始,目标直指山头。炮弹落下,将山头附近全部覆盖,一轮十二发,不停的轰击着。
炮击一开始,董库他们就快速的撤下山头,没有掩体的情况下,呆在山顶就是找死。
那些枪都丢了的士兵在炮击开始后,纷纷爬着,试图离开着地狱般的地方。可是这里的积雪已经松软如沙,下落半米犹豫不说,根本就无法承重了。那些日军一离开树梢,还没等爬动,就跟落入水里的石头一般,直接就没了人影。
十几分钟后,炮击停止了。岩越恒一无力的放下了望远镜,眼睛里流露出的伤感让他像个人了。
冲出营地的五千士兵在前后半个多小时里,仅剩下几百挂在雪面的树梢上,在恐惧中等死,其他的,已经全部没了。
而那些还暂时或者的,随着炮击的结束,快速的减少,一两分钟的时间里,那片再无一个生命,全部掉进了松软的雪里。
第146章万籁俱寂
这种情况下岩越恒一根本就无法组织进攻,从别处离开营地撤离显然也不可能,如此的大雪行军困难,一旦离开军营,就是敌人的靶子。
他深感无力,这仗打得窝囊,重武器都用不上,冲锋又无法冲锋。对射,从目前来看,对方的射击距离要远远的超过自己这边。
而援军,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了。就算没有路上的阻碍,六七十公里也不是他们能快速赶到的。
“收缩防御……”
他无力的下达了命令,转身向营房走去。
董库在将最后一个日军打下树梢后,看到日军从战壕里撤走,遂留下一个连看守,其他撤回去取暖。
零下三十多度,还有北风的情况下,在室外就算他们防寒措施到位,也受不了。如果是活动着还好,干趴着,几个小时就得冻伤。
路上的增援部队此时痛苦不堪,装甲车和坦克是走几步一趴窝,真称得上步履艰难。
那些步兵也好不哪去,艰难跋涉中,还要提心吊胆的随时准备卧倒,要不,不知道什么时间就飞来颗子弹,要了他们的命。
此时,远在珠河县的赵将军也接到了线报,称哈尔滨。牡丹江大量的日军出动,具体数量都有师团编制,沿途清理铁路上的积雪,看来有大的军事行动。
反满抗日先遣军有动作了吗?
赵将军疑惑的琢磨着。牡丹江远离他的根据地,也并非他的游击区,他够不上,尤其在这大雪的季节,但哈尔滨出行是要路过珠河县的。
琢磨了下,他还是发电给了董库,询问具体情况。师团,目前还不是他能对抗的,战士的训练还没有达到可以攻坚恶战的程度。
董库接到了电文后,他终于松了口气。一通忙碌,能否吃掉第三师团并不重要,关键是要将日军引离城镇,在大雪中运动歼敌,在这严寒的冬季,将黑龙江地区内的有生力量磨没。而且,全出来正是他需要的,他要将这些力量吸引到早就布置好的口袋里,让黑龙江在大雪里成为绞肉机。日本人,并没有他了解大雪,只要离开老巢,再回去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董库回电让赵将军可以进行骚扰练兵,但不要恶战,慢慢的磨,运动中消耗敌人即可,不用担心他这边,暂时不用合作歼敌,也不要为几杆枪,几具尸体跟日军抢夺,保存实力为第一。
按下赵将军出动滑雪板大队开始骚扰日军不提,董库这边没有加紧压迫第三师团。因为,真正的战略重点已经转移,日军需要安静。
日军折腾了一上午,在沮丧中返回营地,在岩越恒一的命令中,将现有的营房破损严重的拆掉,人员再次集中,将那些手榴弹、枪支的木头箱子拆开劈碎,坚守待援。
将营地里最后的木材集中后,日军在吃完晚饭,全部龟缩到了营房里。值岗的哨兵穿上双层的大衣,脚上套上棉裤腿,笨拙的依偎在碉堡里,寒冷中,盯着渐渐降下的夜幕。
刚刚吃完晚饭的日军和衣拥挤在房间里,人数的关系,让房间里还不至于太冷。所剩余的木材不多了,还要留下做饭烧水,要不光是吃饼干是无法保持体温的,所以,房间内只是笼着一盆炭火,没敢奢侈的点火取暖。
拥挤中,日军随着身体血液集中到胃部帮助消化,人开始昏昏欲睡,一个个抱着枪,相互靠紧,在一氧化碳的飘荡中,在寒冷中慢慢的睡着了。
入夜,董库他们没有闲着,在北风将松软的积雪再次吹实成,五百多人翻过山头,进入了山林边缘地带,将雪壳子上被雪飘的盖住大半的尸体翻了一遍,随之进入雪下,寻找那些被埋起来的弹药。手电的光亮中,一个个发黑的位置被抠到,一具具冻僵的尸体被收拾了个干净,在十点前,气温降至最低点的时候,他们满载而归。
这次迎面硬撼日军,让战士们成长了不少,流弹击中要害而牺牲的人数微乎其微,只有七人在战斗中失去了生命。受伤的一百多人救治及时,没有一个有生命危险,没有一个伤口被冻坏,在明天,他们将被送往老秃子山里的营地,用不上两周,就可以自由行动。
这些牺牲的战士没有让其他人有太多伤痛,虽然他们才领到一次大洋,但却可以获得五百大洋的抚恤。他们的家人如果建在,将会因此过上舒适的生活。也正因为伤残二百大洋,享受低保,牺牲是五百抚恤,家人同样享受低保的承诺,虽然大家还没有看到,但那些学生详细记录的个人档案,让这些东北军老兵和那些猎户有了敢打敢拼的心里准备,面对战友的牺牲,除了伤感,没有太多的杂念。
夜渐渐的深了,北风开始呼啸,雪粒在雪壳子上翻滚流动,一天最冷的时段降临了。
日军军营里,日军一个个紧靠着,眉毛和胡子上挂着白霜,静静的睡着。
站岗的哨兵一个个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龟缩在碉堡的角落里,等待换岗。
山林里,三支增援部队在山谷的背风处燃起熊熊的篝火,士兵围坐在火堆旁,打着盹。他们此时是称得上冰火两重天,前面被火焰烤的的热乎乎的,甚至发烫,后背却冻的冰凉,丝丝寒气顺着脊背传入体内,让他们无法入睡,时不时的调转身体,烤烤后背。
装甲车那里就悲催了,寒冷的车里就算着着火,也让人无法呆在里面,不得已,日军只好将车着着,离开坦克和装甲车,到背风的地方躲避严寒。
此时,所有的指挥官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大雪中行军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大雪中,他们现在的状态已经谈不上救援了,自己行进都相当的困难。到了下午,没有袭击了以后,队伍除了顺利的找了背风的山谷,找了足够的干柴外,一个个已经疲劳的快挪不动步了。
最麻烦的是大雪中跋涉,初期身上还有汗,随着体能降低,寒风透过有湿气的衣裤吹进身体,让他们更是浑身僵冷,手脚纷纷刺痒起来,冻疮,出现在大部分人的身上。
日本人哪里知道,在烟泡没有完全结束的这些天里,别说他们了,就算后世拥有现代化力量的雪中救援,那也是凶险异常,没有足够的后勤保障,救援的就会变成等待救援的。
一夜的北风呼啸,天渐渐的亮了,增援部队淌出的雪路已经不见。日军的军营里一丝动静也没有,营房门紧闭,没有人出来走动。
六点半了,一个被积雪堵住大半的房门费力的被推开,岩越恒一穿戴整齐的出现在门外。
他看到军营里如此安静,不由暴怒,大喝道:“卫兵!!”
随着他的喊声,他旁边几栋营房门被推开,一个个将官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