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边战宽只有8里左右,到圣联营寨前只有不到4里了。
与圣联军队接战时,两万步兵横排起码要3到4里的战宽。
剩下4里战宽,那就意味着要么减少骑士进攻人数,剩余骑士在旁边干看着。
要么就只能在侧翼包抄和重甲冲击战术里二选一,懂不懂啊?”
松开了那骑士侍童的领子,拉夫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不是我对你们苛刻,莱亚王国正是危难之际,你们这些吃着王室面包的,总该要振作起来。”
那骑士侍童唯唯诺诺,却是不敢回话。
叹息一声,从包里掏出仿制的瞭望镜,拉夫尔再次对着战场眺望。
在鹰眼神术的加持下,他看的比霍恩更加清晰。
三座不规则分布的土坡上,仍旧留了夯土与砂浆混合结构的地堡,以及叫人头皮发麻的发条炮。
土坡下修建着简陋的夯土胸墙,胸墙前反而是列队的士兵。
夯土和木质胸墙并不能抵御超凡骑士的冲击,反而还会影响圣联军队自己的行进。
所以只用来保护土坡上层的地堡和战马减速带的作用。
胸墙前,三个战团仍旧是经典圣联战术队形——钻石阵。
即两个兵团在前,后方90米两翼各有两个兵团,最后方180米还有两个兵团,即预备兵团。
一般是先锋团在最前,第一兵团在最后。
三个战团横向并联,便控制住了大约三里左右的战宽。
在战团侧面,还有一队队以五十人为一队的库什骑兵团以及百人为一队的圣杯骑兵团。
这些骑兵团四周,还有七八百的受令圣铳手。
这些圣铳手都是炼金工坊里临时抽调出来的炼金神甫,训练两周发条铳,就被派上战场,用于辅助骑兵或充作龙骑兵。
至于这些临时兵的基础作战能力,不必担心,军队会优先选取当过护教军练过队列的。
不少人甚至还有呼吸法段位呢。
骑兵们勉强可以控制住大约三里左右的战宽,至于剩余的两里,就只能靠发条炮查缺补漏了。
反正最后面,还有影鸦军与近卫军机动打底。
站在这处战场上,拉夫尔的眼神分外凝重。
座下战马低吼,身前身后都是漫山遍野行进的士兵,步兵的大方阵甚至都在列阵中了。
饶是拉夫尔积年老将,握着缰绳的手都紧了紧。
这可不是马伦坡之战或者夏绿城之战那种,输了就输了,以后还能再来的战役。
这场输了,蓝蜂王朝就垮了,圣联就活了。
这场赢了,蓝蜂王朝就活了,圣联就垮了。
不死不休的死战啊,只可惜周围的这些骑士侍童们,还是一副假装绷住的模样。
拉夫尔知道,在他们看来,输赢不重要,只要能活下去,无非就是换个王朝效忠。
谁当国王无所谓,他们就是要当国王的封臣。
信不信,那个妖僧霍恩,只要敢说承认贵族们的爵位,他们对霍恩比对吉尼吉斯都殷勤。
毕竟,霍恩是在战场上击败过他们的人,吉尼吉斯只是继承了父亲的位置。
莱亚军队中,只有少数人做好了死战的预期的。
那么圣联做好了死战的心理准备了吗?
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排出脑海,拉夫尔沉下嗓子,开始调兵遣将。
“1400名敕令骑士,按百人组成14个冲击旗队,队长自己推举,博德曼阁下,您自领一队,负责指挥。”
博德曼点点头,没有言语。
“1400名方旗骑士,同样组成百人包抄旗队,侍从骑士同理组成骚扰旗队,由巴里公爵指挥。”
“您的意愿,阁下。”巴里公爵对拉夫尔是毕恭毕敬的,丝毫没有阿拉里克面前的倨傲模样。
“第三军团,2500名超凡骑士,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冲击与支援,纳瓦公爵,您有信心吗?”
纳瓦公爵面色凝重俯身:“请您相信我。”
“第二军团步兵方阵,直接前压,第三军团步兵方阵,前后隔百步左右交错跟随。”
“明白。”阿拉里克公爵朝着拉夫尔重重一点头。
见众人领命,拉夫尔再次强调起来:“第一次进攻,是试探,步兵先行,骑兵不要贸然交战。
但必要时,骑兵可以冲击或包抄,以掩护步兵撤离,防止崩溃倒卷。
这一仗,不必今天打完,我们虽然急,但两天三天的,还是耗的起。”
“好!”轻轻的鼓掌声传来,几位高级将官转头,却看到吉尼吉斯缓步走来。
他笑着看了一圈众人,忽然从旁边的侍从手中端起一个盘子,却是冰块镇过的甜瓜。
“我刚刚在吃瓜,鲜甜无比,就想着你们叫你们也尝尝。”
“多谢陛下。”
几名将官不论心中如何想,脸上却是感动无比,纷纷接过甜瓜。
“以瓜代酒。”吉尼吉斯拿起一片甜瓜,“我能预祝各位胜利吗?”
拿着甜瓜,拉夫尔目光幽深:“请您相信,我们一定会把胜利,带回莱亚!万死不辞!”
第916章 前进,前进!竖起我们的旗!(四)
三土坡下。
相对于莱亚军紧张的调兵遣将,圣联军这边反倒轻松许多。
今天是艳阳天,还是北风,不怕莱亚军燃烧秸秆释放烟雾遮蔽战场。
军官们可以清晰地看见莱亚人的动向,自然不必早早站着。
所以在野狼战团的阵地上,则是一排一排盘腿坐下的圣联野狼修士。
他们抖动胡须,拍击大腿。
或是眯着眼打盹,或是啃着酸苹果与臭奶酪,或是笑嘻嘻地与同伴谈天。
只有新兵们在紧张兮兮地祈祷,随军牧师则抚摸着他们的背疏导。
见到新兵紧张的模样,老兵们甚至哈哈大笑,就像他们不是来战场,而是来野餐来踏青的。
可军官们完全没管。
就连两位兵团长,小哈特与沃洛维茨同样盘腿面对面坐着聊天。
经过先前的战事,沃洛维茨已然是第五兵团的代兵团长,小哈特在作战中也跟沃洛维茨混熟了。
“这个怎么样?”小哈特将笔记本上的文字递给沃洛维茨看。
“布森布申·普森特?”沃洛维茨无语地撇下嘴角,“顺口溜吗?”
“多有节奏感啊。”
“不行。”
“那你看这个,毕普贝布·普森特,假如你是女儿的话,就可以用这个名字。”
“……绕口令吗?你到底和我临盆的孩子有多大仇?”
“眼眶上画两个圆,你装什么大学生啊。”小哈特恼怒地收起笔记本,“一个名字而已,我父亲,我叔叔,我爷爷,我堂哥,都叫伯里哈特呢!”
“那你们怎么区分呢?”
“我是伯里哈特二十七,我堂哥是伯里哈特三十一。”
沃洛维茨说不出话来了,他从怀中摸出一张薄到透光的草纸,上面写了十几个名字。
“这些都是我觉得可行的,你觉得哪些名字听起来好听?”
“路希恩、柯莱恩、卢米埃……这仨名字不错,当然,肯定不如毕普贝布。”
从小哈特手中抢过草纸,沃洛维茨用炭笔将这三个名字划掉:“剩下的名字中,你觉得哪些……”
“你吗……”
两人互骂了几句,小哈特便被杰什卡叫走了。
盘坐在地面,沃洛维茨将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发条铳横在膝盖上。
熟练拆开发条盒,用小刀刮下浸满铁屑灰尘的凝固润滑油,将其擦在草地上。
从后腰的腰带上取下醒神药膏,与润滑油混合后,滴落在齿轮轴上。
油膏状的液体慢慢流入发条轴的孔洞中,立刻就弥散开一股奇怪的气味。
做完这一切,沃洛维茨又检查了止逆棘爪与山铜发条,这才放心地合上盖子。
将醒神药膏混合润滑油,是近来士兵们最新的做法。
当击发时,发条轴摩擦发热,醒神药剂就会变成白雾蒸发到空气中,不需要再拿出嗅盐去闻了。
经过检测,虽然稍微有一点点遮蔽视线,却能节省好几秒的时间,那就能再多射击几次。
满怀感慨地抚摸着都快要包浆的枪托,沃洛维茨自言自语:“老友啊老友,今天你就要饮血。”
望着手中的杀人利器,沃洛维茨一时间有些恍惚。
一年前的今天,他刚刚搬进新家,与妻子燕好。
一年后的今天,他却要在战场上与一群陌生人搏命?
不,不是陌生人,是仇人!
是未来的仇人!
如果莱亚胜利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这些陌生人就会变成仇人。
他的孩子,绝不能再像德蕾丝姐姐那样,遭受那样的厄运!
“嘣——”
身后传来机括的弹动声,数十枚绿龙息与时钟弹高高飞起。
落地之时,毒烟熊熊燃烧,时钟弹咔哒作响。
咔哒声停止时,虽然没有任何声音,却能看到周围七八名士兵忽然僵住。
绿龙息的毒烟,并没有呛死人的作用,它最多只能扬起到腰腹高度的烟柱。
它的主要用处,却不是是影响呼吸法的发挥,让两段呼吸法的人只能发挥出一段呼吸法的水平。
“起来,都站起来,要开打了,各队长整队,看好新兵!”
沃洛维茨背好发条铳,拿起插在地上的翎枪,快步走到横阵最前方:“长枪竖起,圣铳手分居两翼,立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