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游之霸主征服 第52节

  被称作“上父”的白发老人喘着粗气回应道,他倚靠着岩壁而坐,一动也不想动。

  索特卡奥沉默不语,没有和白发老人争论,因为他要倚重对方的智慧。

  最重要的是上父统治着沙米利安纳、卡亚卡亚纳亚和它们的另一个姐妹城市巴亚撒布哈德。

  部族里的女战士们,有的是他的血盟卫和部下,还有的是他的卡丽熙,但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全是上父的女儿。

  “多派骑兵原路下山吧!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和鸠格斯奈人联络上。”白发老人颇为无奈的提议道。

  作为三条出山路终点的统治者,他自然明白,哪怕敌人还在山下驻守,斥候也只能按照原路返回,否则就会迷失在山中,他们永远也无法和援军会合。

  索特卡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即作了个手势,他身边的部下朝两人行了一礼,就立刻离开此地,去传达命令了。

  鸠格斯奈人也是生活在厄斯索斯大陆的游牧民族,骸骨山脉东侧是海尔科隆后裔国灭亡后,留下的大沙海,还要更往东去,才是这个民族居住的鸠格斯奈平原。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带着部族出发,并在路上给派出去的斥候们留下足够多的标识。

  他们必须在夜色降临前,找到一个栖身之所,要不然,所有人就要度过一个危险、寒冷的夜晚。

  这一路上,也许是觉得刚刚的言辞过于强硬,上父又对着索特卡奥情深意切的道:

  “不要放弃,我们还有时间和机会夺回属于你的圣城。”

  “多斯拉克人劫掠了千百年的财富,能够使最贪婪的人满足,它们不仅能雇佣一个贾哈,就是十个贾哈塔也够了。”

  鸠格斯奈人和多斯拉克人相似,他们是野蛮的民族,马背上的勇士,但他们的部族比多斯拉克的部族规模小,称为“落”,大多数靠血缘关系维系,领导战争和掠袭的头目叫做“贾哈”,而所有的贾哈都需要接受“贾哈塔”的统领。

  上父的这些安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索特卡奥听,这时候他们已经翻过了一片布满积雪的岩壁,走进一座在落日余晖中呈现出灰褐色的森林。

  森林处于一个狭长的山谷里,深陷在山脉的包围之中,两条支脉从这里探出,往西延伸插入草原中,在这里看不到任何人类的足迹,也远比山顶要温暖多了,甚至还有一些青草可以供战马咀嚼。

  “就是这里了。”上父颤巍巍的道:“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出去也找不到路。”

  “行。”索特卡奥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他单手捂住慢慢渗出鲜血的腰腹,翻身上马,不能骑马的卡奥就不是真正的卡奥。

  随后将手伸到缚在马鞍前面的皮袋里,取出一柄匕首,交给身旁的部下,令他去执行安排营地驻扎的任务。

  这个寇的卡斯实力弱小,一向不受部族的重视,从来没有领受过如此重任,因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比恭敬的双手接过匕首。

  信物一拿到手,便把头贴在索特的马鞍前,喊道:

  “尊敬的卡奥,愿马神保佑您安康!”

  说完他再一次俯倒在马前,才慢慢退去,索特和上父单独留在森林边缘,他望着东方灰色不祥逐渐遮掩峰顶的云雾,似乎自己正被一种无可奈何的力量或灾难驱向那里。

  他内心感受到一种极端痛苦,前所未有的屈辱。

  几天前,他仍是那个纵横多斯拉克海和石之路的索特卡奥,只要一提起他的名字,就会使附近那些城邦贵族发抖。

  事到如今,那时的景象却仿佛是多年以前的旧事了,他们孤立无援的身处在荒山中,虽然往北就能望到圣母山的峰顶,但看起来和成功的距离却是如此遥远。

  军队的士气已经跌落到谷底,他曾经击败过,践踏过多少人,现在,他被别人击败,给人践踏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异乎寻常的事,如同整个世界的秩序都颠倒过来了。

  接下来,还要和异族合作才能换取一线生机,甚至可能还要俯首帖耳前去听从他们的支配。

  一想到这里,他腰腹的伤口就麻木了,但内心却痛苦得直哼,犹如一头狼中了箭在嚎叫。

  索特卡奥默默做出决定,一个王者总要在屈辱和死亡之间做出抉择,但他这个人不但身体是铁打的,意志同样是钢铁铸就,他知道怎样叫别人投降,也知道自己该怎么投降。

第115章 心平气和

  索特卡奥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那座山上的气势,谁要是看见,准会说他是一个钢铁铸就的勇士。

  绝不会想到他现在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正在进行着一生中最重要的抉择,直到他完全说服了自己,觉得心平气和为止。

  此时,东方的迷雾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已经变得稀薄了,不过,最后好像有什么更黝黑的东西从薄雾里滋长出来。

  索特卡奥策马前进,现在他准备去承受一切痛苦,也许未来不仅不会丧失丝毫荣誉,反而会被安置在圣母山的座位上,被多斯拉克人当做英雄朝拜。

  他以这些杂念增强自己的勇气,心胸逐渐变得开阔,开始有了一种强大的信心。

  前方森林的深处,部族战士已经清理出一片宽阔空地,来往的人抬着枯木干草点燃一堆堆的篝火。

  他们看见骑着战马,依旧魁梧健壮的卡奥,就变得振奋起来,俯首向他表示敬意。

  当天晚上大家都十分兴奋,他们度过了一个温暖、安全的夜晚,就连士气都有所回升。

  黎明时分,刮起一阵风吹散了薄雾,天空澄清,映出了晨曦的光辉,峰顶的积雪变成红色,接着又被染成了金色,温度在缓缓的提高。

  森林深处的帐篷内,索特卡奥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为他清理伤口的太监,随后对坐在一旁的上父,问道:

  “鸠格斯奈人该不会失约吧!”

  “根据卡亚卡亚纳亚传来的情报,他们早已经进入了钢之路,也许是斥候出了意外,我们或许要派更多的骑兵下山。”上父侧身瞥了一眼太监医师,沉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和建议。

  索特卡奥一言不发,处理完尚未愈合的伤口,穿上一件毛皮罩袍,然后把弯刀缚在自己的腰带上,拖着有些沉滞的脚步,向着帐外走去。

  阳光透过森林树木的枝叶,在阴湿的地面投下斑驳的暗影,周围沉寂的使上父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到。

  他全身冰冷僵硬,几乎完全成了一具化石,朝着正在收拾尖刀、针线的太监医师,问道:

  “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太监医师如同是在整理财宝一样,轻轻放下了手里的工具,转过身来。

  这是一位剃光了头发,身体看上去有些瘦弱的青年,他目光中充满了戏谑,微笑着道:

  “您眼睛里有一股恐惧的神气,父亲!您能诚恳地回答我几句话吗?”

  上父诧异地扬了一下眉毛,脸上流露出一抹疑虑的神情,随即用厌恶的口吻道:

  “快说吧!”

  太监医师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语气,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显得无比平静从容,舒舒服服地坐在了那块树叶铺成的垫子上。

  双眼骄傲而极其蔑视地瞧着上父,这就是他父亲一向用以对待弱者和战败者的目光,接着,他用谦逊有礼,却又肆无忌惮的话语,问道:

  “父亲,令人崇敬的上父啊!如果您那位最有前途的儿子遭到阉割,无法生育,接替您成为新的上父,您还会不会表现的平静,就像我们这些儿子被迫成为太监时一样。”

  “别再抱怨了。”上父不屑一顾的冷笑道:“就凭你,还想去威胁我的儿子,还有,不要叫我父亲,要是我知道你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就该把你送进狗窝去,哪怕是养一条狗也比伱强!”

  问出那句心里话后,太监医师就颇为殷切地注视着上父,因为他很想知道自己父亲是会伤心难过,还是会咆哮着下令把他处死。

  但这种粗野无视的态度,使得他脸上都流露出惊愕的神色。

  上父看着“太监儿子”的表情,逐渐变得高兴起来,站起身走到医师跟前,蹲下细细地端详着对方,轻声道:

  “我的女儿们为索特生养子嗣,为他战斗流血,现在,到了他该偿还的时候了,我也知道,你很想把什么撕得粉身碎骨,可惜你办不到,你的獠牙已经被我们敲掉了,所以乖乖听话,继续使用我交给你的草药,否则就把你的尸体送到沙漠去捉蝎子,这就是海尔科隆后裔国维护统治的优良传统!”

  “海尔科隆啊?”太监医师嗤嗤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上父是在侮辱这个名称,因为它是一个传奇的名字,有着很多的称号——亚梭尔·亚亥,长夜的终结者,拯救世界的英雄。

  医师的眼里闪着疯狂的光芒,趴在地面上向前挪了一步,向着上父抬起头,用痛苦绝望的声调,咬紧牙关对着他的耳边低声道:

  “和多斯拉克人合作,再背信弃义刺杀同盟,是我们的传统吗?”

  “别忘了,早在海尔科隆后裔国湮没在黄沙之中前,我们和鸠格斯奈人打了多少血腥的战争,他们往我们的河流和水井里投毒,烧毁城镇。”

  “哪怕是现在,他们还会劫掠我们的人民充作奴隶,你却命令卡亚卡亚纳亚放鸠格斯奈人通过钢之路,这也都是我们的荣耀吗?”

  上父终于大发脾气了,他哼着鼻子,满脸通红,双手抓住太监医师的衣领,把他的上身提到空中,像头野牛似的咆哮道:

  “你懂什么是智慧吗?我要让鸠格斯奈人和多斯拉克人的血一起流干。”

  就在这一刹那间,帐篷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太监医师的身体已经被重重地扔在了地面上,上父的胸口插着一柄细细的尖刀,鲜血顺着衣带流了出来。

  他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向着帐外走去,等他拼尽全力掀开帐门,一件东西投来,正好击中了他的前额,打得他血流满面。

  面前的森林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上父用手抹掉脸上的血,清理出视线,抬头一看,有许多拿着长矛和投石的女战士向他这边走来,当中另有一个握着匕首的多斯拉克人,正是昨日被赐予信物的那位寇。

  这位寇加快脚步,迅速跑到上父的面前,将匕首刺进他的腰腹中,恶狠狠的道:

  “索特卡奥,让我代他向您问好,从此你们之间,互不亏欠。”

  “你昨天似乎很喜欢这把匕首,盯着它目不转睛,我送给你。”

  上父倒在积累无数岁月的干枯枝叶上,他的灵魂仿佛早已脱离了躯壳,能够看见死神越过雪山向他扑来。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海尔科隆啊!野蛮人果然都不能相信。”

  那些女战士们把长矛都插在泥土里,一个接一个的走上前,拔出匕首又狠狠捅进上父的身体里。

  她们没有怜悯和悼念,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里有什么东西在瓦解、死亡、消散。

第116章 最后的血

  就在索特部族在山脉里驻营的那天夜晚,多希卡林的先知卡斯达旦,一个人留在会议殿堂的黑暗和寂静里,向圣母山和诸神祈祷了很久。

  直到天亮,她才走到一群年轻女祭司的跟前,道:

  “耻辱是难受的!难受的!你们知道,如果我们不遵照他们的命令,他们就会屠戮那三十万无辜的孩子,你们也知道,要是为了我自己的性命,我是绝不会这样做的!但你从前也受过诸多耻辱,那么就凭着天空星辰和马神之名……”

  于是那些年轻女祭司的双眸里含着泪水,在太监的服侍下沐浴,穿上彩绘长袍,然后把鲜艳的面纱蒙在自己的脸上,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马门走去。

  维斯·多斯拉克没有城墙和城门,“马门”其实是两匹巨大的青铜骏马,后足站立,前脚高跃,四蹄相会于离地面百余尺的高空,形成的一个尖顶圆弧。

  因此没有所谓的开门献城,马门一直是打开的,但对那些女祭司来说,都无所谓了,她们的身体早已没有了灵魂,仅剩下一副躯壳。

  多斯拉克人的大营沉浸在黎明的寂静中,只有巡逻骑兵不时发出的铃铛和马蹄声,营地的中央,最大的一顶营帐里有着亮光,其余的帐篷都是黑暗的。

  骑兵走进大帐,汇报多希卡林派来了使者,想要单独面见统帅,商议投降的流程。

  哈沙听完后,突然打了寒颤,不禁高声呼喊道:

  “马神啊!恶毒的老妪,都到这个时刻了,她们还想要谋害我。”

  他没有直接召见那些使者,甚至一句答复都没给,面容平静而谦卑的站起身,跟着骑兵走出营帐。

  沉闷的号角声随即吹响,让整个营地都从沉睡中醒来。

  不久之后,女祭司们也在太监们的陪同下走进了大营,接下来,她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为领她们入营的那群骑兵,全程一言不发,没有做出任何安排,就径自离开,到大帐请示去了。

  多斯拉克战士们都成群地站在帐篷外,他们虽没有出声交谈,但都一脸骄横,带着嘲讽的神情望着这些使者。

  领头的太监一眼就看出,他们绝不会站出来引路,即使会回答问话,一定也是出言粗野,或是气势汹汹。

  过了很久之后,一位穿着黑色长袍,头发打理的干干净净的老人走了过来,亲切的笑着道:

  “我是蒙戈卡奥的学士巴斯·波特,哈沙管领正在大帐等伱们,我来领你们去,跟我来。”

  学士领着他们穿过营地,向大帐走去,可是到了帐前,他又站住了,打量着这群使者,问道:

  “你们身上没带武器吧?”

  太监们举起双手,让守卫可以看清他们的全身,惶恐的回答道:

  “我们不擅长这些技艺,绝对没有携带那些东西。”

  学士也没有再问下去,守卫上前仔细搜查了这些太监,然后才掀开帐门,放他们通行,女祭司们都被阻拦在帐外,不允许进入。

  大帐里面很暗,那些简陋窄小的窗格透不进多少光来,而且这又是个炎热的夏天,没有生起篝火。

  过了好一会儿,太监们的眼睛才算习惯了这种阴暗,看见营帐的那一头坐着十多个披着盔甲的多斯拉克人,两侧还有一大批拿着武器的战士。

  他们全部十分好奇地望着太监们,大声交谈,评头论足,领头的太监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兴奋、自信,还有骄傲和蔑视,但他不得不站在这群没有见识的心腹之患面前,像一个忏悔者那样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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