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才回答：“什么是动物？”
海涅：“……野兽种类，你应该是一类野兽吧？”
“阿奎奇，阿弗斯说我是会飞的阿奎奇，只是还没孵化出来。”
阿奎奇是赞罗语里的生僻字，海涅猜测大概是羽蛇的意思。
阿弗斯指的是祖父，这八成是赫玛特给自己编的身份。
“你有名字吗？”海涅问。
声音沉吟片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海涅。
但最终，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它放下了警惕。
“桑吉，阿弗斯这么叫我。你从哪里来啊，为什么给我的感觉这么熟悉？”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你绝对没有听说过。”
“不可能，我知道很多地方！”桑吉不服气道，但末了又不确信般说：“很…很远吗？阿弗斯说北边被一群亵渎死者的家伙占据，南边是注定会被大地吞没的矮子，东边则是一大群疯子，而真正的恶魔住在大海里……你不会比这些地方更远吧？”
海涅：“那倒没有。”
他接着好奇道：“既然他告诉了你这么多，为什么不把伱孵化出来呢？你就不想亲自看看这个世界？”
“我……我当然想啊。”
桑吉苦恼道：“但是阿弗斯说还没到时候。他总是问我是不是准备好了，每次我回答‘是’的时候，他都带一些脏东西来给我看，然后我就不想出来了。”
海涅：“什么脏东西？”
“我不知道，是一些黑色的、灰色的东西，很多很多，有冰冷的、滚烫的、激烈的、死寂的，像是死掉的阿奎奇的尸体，风干的，泡在水里的，被沙子掩埋的……总之让我很不舒服。阿弗斯说外面的世界每天都在经历这些，如果我离开这里，就要每时每刻面对这些……”
海涅：“所以你怕了？”
“才不是怕！”桑吉反驳道，但声音又弱了下来：“我……我只是没有做好准备，阿弗斯说等我真的准备好了就可以了。”
“除了你的阿弗斯，你还接触过别人吗？比如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阿母是谁？”
“知道，阿母叫阿娜拉，但是我不喜欢她。”
阿娜拉？
海涅一惊。
那不是尾王么？
在玩家随口的聊天中，羽蛇部族的族长，也就是尾王阿娜拉唯一的子嗣是一颗死卵，不过她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这还是副本的首通剧情最终披露的。
索林斯峰攻坚战的最终结局是三号boss失踪，阿娜拉逃走，最终这里被法爷的开拓部门占领。
正因如此，玩家才开发出了摔蛋激怒尾王的核心竞速打法。
可不管他们怎么做，都无法改变阿娜拉随后的一系列暴行——
她会出现在洛古恩河南边的下游，对那里的银狐部族大开杀戒，几乎屠戮了半个部族。
怎么这个意志会和她的孩子扯上关系？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你和她接触过吗？”海涅问。
“当然接触过，不然我怎么会不喜欢她……阿母身上沾满了那些我讨厌的脏东西。”桑吉十分厌恶道：“她就像一团冰冷的火，要么在燃烧，要么冷的可怕，还是阿弗斯好。”
稍微沉默后，他补充道：“就像你一样，你和阿弗斯一样，我很喜欢。”
和我一样……
海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也就是说，赫玛特和他一样元灵亲和很高，而且拥有某种能被元灵分辨的特质。
就像卡尔当初说的那样，元灵的认可才最能说明一个人是否高尚、纯粹。
不对劲……
难道干错人了？赫玛特不该死？
…
同一时刻。
外面的天空中，咆哮的大火狗和漆黑的沉眠之影战斗在一起。
就像一红一黑两片云霞在互相撕咬拉扯，彼此都想完全占据对方。
就在萨总释放了战神意志后，作为此次速通计划最大“后手”的惠惠也出动了。
浮空城亲自把她送到了昏死的赫玛特身边，然后看着她钻了进去。
顺便接回了夏老师。
夏老师：“怎么样，腹黑姐，能现场直播话疗过程吗？”
惠惠：“你先别急，我得确认他还活着……太好了，他果然还活着！”
(本章完)
第368章 丰富的被夺舍经验
赫玛特做了一个梦。
一个绵长的、幽邃的、但最终迎来了结局的噩梦。
仿佛有人在梳理自己的记忆，他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他回到了年轻时。
那时他还有梦想，眼里还有光，还怀着一个复兴部族、乃至于将荒漠般的圣域恢复成绿洲的远大理想。
直到他被日渐衰老的导师叫到病榻前，托付了羽蛇部族最大的秘密。
“……我们拥有战神桑古伊的一部分残骸……”
…
“简单说就是，羽蛇部族藏着一小块战神残骸，就和海涅瓶子里那一小块皮革一样，只不过他们掌握了利用这东西的方法。”
附身赫玛特以后，惠惠一边读取这家伙的记忆，一边同步转播。
萨总：“放出去咬人吗？这不是猎人技能？”
惠惠：“不，这东西是一个放射源，而兽人的‘血脉纯度’来自于受辐射程度，所以羽蛇部族才能拥有那么多兽人灵魂作为核心，那其实都是赞罗人接受高强度辐射后演变的。”
大黄：“那这個算‘进化’还是‘退化’？”
卫殿鸢：“我觉得算变异。”
夏老师则恍然：“这才对嘛，那块碎皮革是从裂趾氏族的‘埋不住’皮甲店找来的都市传说，据说与一套传说级的皮甲有关，但找到了类似东西的玩家始终无法触发任务，反而是把这东西扔到维利塔斯能从npc手里得到一大笔钱……卧槽，玩家懂什么神和通灵术啊，游戏里又没讲过！这帮狗曰的！”
惠惠：“是的，这么一看，‘索林斯峰攻坚战’中赫玛特最后的失踪，以及沉眠之影的强度不如今天这么可怕也就有了解释……维利塔斯暗中有不少小动作，这才让玩家的战斗变得更加‘正常’。”
大黄：“正常个屁，本来是双位面战，结果被改成了单方面屠城。”
萨总：“还毛了我们的东西！”
夏老师：“就是就是，这帮b人！”
大黄：“那老三呢？还有尾王这次的无限制狂暴是怎么回事？”
惠惠：“这个就挺不可思议了，赫玛特在接过导师的衣钵，长时间接触里世界的放射源后，人格似乎分裂成了善恶两部分。
“‘恶’的那部分杀死了族长阿娜拉的孩子，欺骗她说孩子得了病，需要汲取其他幼崽的生命力才能活下来，阿娜拉这才把自己唯一的子嗣安排在孵化室……”
夏老师：“我靠，所以说这不全是提防偷蛋贼？”
惠惠：“恐怕是的……不过这个孩子没有死，‘善’的那部分没有杀死他，而是剥离了灵魂后养在了那个‘辐射源’上。
“‘恶’的这部分发现了，但装作没发现，反而偷偷利用这孩子吸收放射源的辐射。”
卫殿鸢：“这什么天生核武圣体……这孩子孵出来怕不是直接起飞？”
惠惠：“我也好奇这一点，按理来说他应该早孵出来了，但两部分人格分裂后彼此的记忆就不互通了，谁占主导谁负责大头，这孩子没孵出来时因为‘善’人格动了手脚，但是记忆被藏了起来。
“真不愧是赫玛特，他有着丰富的被夺舍经验，连我都找不到这段记忆。
“赫玛特的‘恶’人格则因为长期吸收里世界的辐射，已经无师自通般进化为恶灵了，也因此越来越强，逐渐彻底占据了主导权。
“他之于这个部落，应该就像楼尔顿之于麦卡拉一样，因此可以直接对族人的灵魂动手脚，比如阿娜拉超乎寻常的愤怒更像是污染到达阈值后没能触发熔断机制……”
大黄：“看来我们给他的压力不小。”
萨总：“我觉得重点是海涅在里面给的压力大。”
卫殿鸢：“舔，就嗯舔！”
夏老师：“萨总，要是回去了以后海涅问‘巨像之魂是怎么回事啊’，你该不会反手就把兄弟们出卖了吧？”
萨总：“那不至于，我不是那种为了点蝇头小利就不择手段的人，兄弟们还不懂我吗？”
夏老师：“只能说懂的都懂。”
众人谈话间，也许是感应到了战况，赫玛特慢慢从噩梦中醒来。
一醒来，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
仿佛有一个更为活跃、更为强大的意识压制了自己。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但让他不习惯的是，这次的“夺舍”更加温和，甚至有些过于礼貌。
不同于恶人格以往对他的斩尽杀绝，他现在丝毫没有感到被针对。
惠惠：“你好，我是一个来自麦卡拉的研究员，我已经对你的记忆进行了粗略的研究，注意到你在‘恶’人格的压制下成功隐藏了一些记忆，可以与我分享它吗？”
赫玛特一愣，麦卡拉的研究员？
“你们不是来自冥界的人？”他问。
惠惠：“萨总，亮一下你的ID，探头出来！”
萨总：“？”
然后顶着一个【萨纳托斯是猪】从浮空城里探出了脑袋。
“干啥？”
惠惠：“没事了，回去吧。”
“你看。”
她把视觉共享给了对方。
赫玛特沉默了。
一个骷髅顶着这东西……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即使如今赞罗人已经不怎么相信战神，可也没人敢喊出亵渎桑古伊的话语。
神罚作为规则存在，所有的亵渎都会被记录，无非是什么时候应验的区别。
“所以你们真的来自麦卡拉？”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