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战斗摧毁的建筑向内倒塌，成了一片片废墟，瓦砾中有人努力挖掘着同伴的身体；一旁，信徒们围着临时搭建的治疗区，试图用药剂和微弱的技艺稳定伤员的情况；而更多人则默默搬运尸体，把阵亡者的遗体整齐地排列在一处。
林赛停下脚步，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这些面孔。
这里的每一个人，不论是伤员、战士，还是正在收拾尸体的平民，虽然知道希望到来，但还是写满了疲惫和绝望，也没有人停止手头的动作。
这份顽强的韧性深深印在林赛的眼里。
“普利兹姆！”
丽兹的声音从废墟深处传来。
信徒少女刚才跪在地上，双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为一名重伤的信徒疗伤。那信徒胸口被黑雾化成利刃刺穿，此刻雾气消散，鲜血流淌不止，反而让伤势更加严重。
“试试我这个！”
林赛过去就是一瓶治疗药剂。
丽兹面前的伤员，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少女抬起头，脸上满是疲惫，但她认出了林赛的源质：
“鲁滨逊先生，感谢……”
“我叫林赛。”林赛拦住丽兹的动作，“看到了的话就不要说话，等事情结束了再去救。”
少女叹了口气，仍旧选择开口：
“基地里情况很糟糕，阵亡的至少有三十人，重伤者更多，很多人还急需救治！”
林赛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到受伤的人们身旁。
他从行囊里掏出一瓶瓶药剂，小心为受伤者治疗。
其中一名年轻的信徒，正在忍受贯穿的剧痛，在看到林赛时，他额头沁出冷汗，却强忍着疼痛：
“谢谢……谢谢你……”
“别废话，好好活下去。”
林赛语气冷硬，语速却不急，手上的动作轻巧而精准。
放下药剂后，他站起身，转向下一个伤员。
普利兹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看着林赛处理伤口的特殊方式，忍住不询问这个，而是开口道：
“林赛先生，外面的情况如何？”
“还有你身上的罪人标记。”
林赛对这位信徒安慰道：
“放心吧，都结束了。”
……
与此同时，在黑街的另一边。
随着雾气的飘散，这里的战斗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进入黑街的广场正中央，一座破碎的雕像孤零零地伫立在瓦砾之间。
艾丽斯就站在雕像顶端，手中的剑刃还沾着敌人鲜血。
但她的对手纵欲者，此刻已经瘫倒在雕像脚下。
这位具备魔性魅力的觉醒者，此刻浑身是血，手脚都被废掉，但还是留着一口气。
“你……为什么不杀我？”
纵欲者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仍然带着几分挑衅：
“是你不敢，还是想假惺惺地表现你的怜悯？”
“你应该明白吧？”
“只要杀了我，你的技艺就能再进一步。”
艾丽斯低头俯视，目光冷漠地看着对方：
“但这样做，就等于彻底放开自己的内心，同时也是放弃真正的自我。”
“为了力量……这不值得。”
纵欲者愣住了，随即发出一阵讥讽般的大笑：
“不值得？”
“纵欲者的途径就是要彻底放纵，越放纵就越强大！像你这样畏畏缩缩，是永远不可能再进一步的。”
艾丽斯根本不被诱惑。
虽然她现在走的是放纵自我欲望的道路，但过去作为行正者培养的坚定，依旧在保护着她的心灵。
“你活下去的欲望，还是很强烈的。”
“关于【深渊学派】的事情，我之后会好好问你。”
艾丽斯没有理会纵欲者的嘲讽。
她缓缓转过身，朝广场外走去，支援同伴。
纵欲者仍然在地上挣扎着咒骂，但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最终只剩下空洞的呼吸声。
附近有不少律法骑士，正在和深渊学派的觉醒者战斗。
然而失去黑雾的庇佑。
在【法之都】规则的加持下，前者对后者反过来形成了彻底的压制。
艾丽斯一路看来。
甚至都没有什么需要她插手的地方，就这么一路顺畅的走到了苦难行者面前。
海勒就站在残破的街道上。
在他面前，贪婪者倒在地上，胸膛被砸得凹陷，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
“你……杀了我……又能改变什么？”
贪婪者的声音断断续续，眼神里依然带着不甘与怨毒：
“深渊的力量……永远无法根除……过往罪业也会得到偿还……”
苦难行者没有回答。
他的表情如岩石般冷硬，抬起右脚，没有一丝迟疑地踩了下去。
“轰！”
这一脚直接踩碎了贪婪者的头颅，连带着大地一起震颤。
海勒长剑一翻，正好看到走向自己的艾丽斯：
“你也赢了。”
艾丽斯微微点头：
“纵欲者我没有杀掉，留着还能拷问情报。”
海勒叹了口气：
“深渊学派。”
“我从没听说过这些家伙。”
“这一次的【法之都】选王，恐怕比历史上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复杂了。”
艾丽斯则只是看着眼前：
“好了，海勒，我们帮其他人收拾战场。”
“然后就去林赛那边！”
第958章 战后打扫
一番激战之后，天色转暗。
黑街仍旧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艾丽斯带着律法骑士向街道中央走去，她脚边散落着瓦砾，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血腥味。
微微湿润的石板上，偶尔反射出微弱的光，像是一片泪水浸透的土地。
但又因为没有黑雾的肆虐。
这里即便气氛低沉，总归还是多了几分希望的味道。
“……”
艾丽斯沿着废墟中的主街前行。
她身后的海勒跟了上来，这位苦难行者步伐稳健，身影透着一股肃杀的冷意。
偶有受伤的平民从废墟中抬起头，远远望着他们。
这位老者叹了口气，这才收拢自己身上战斗带来的气势。
艾丽斯走在前面，侧头打量了一眼废墟：
“海勒先生，深渊学派的人已经被击溃。但他们既然能潜入到王城之中，背后肯定还藏有更强大的力量。”
海勒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视线扫过两侧断壁残垣间的阴影，这才接话：
“就算艾德里安不在城里，这些家伙借助奇袭优势，暂时将王城攻下，但迟早也会再吐出来。如此冒失的举措，很难想象是一个势力做出的决定。故我觉得，他们一定有一个必须达成的目的，而不仅仅只是这条黑街。”
艾丽斯没有开口。
但她的手已经握住剑柄，紧绷的手指说明了她内心的慎重。
……
信徒基地之中，林赛跪在一名重伤少年的身前，正在处理他胸口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先给对方塞了一块【空岛鳟鱼肉干】，这才使用自己的药剂。随即，药效发作，鱼肉干提供了体力，少年伤口附近的血肉缓慢蠕动修复，像是被迫恢复的破布。
但整个治疗过程。
少年忍着剧痛，即便额头沁满冷汗，却仍旧一声不吭。
“疼吗？”林赛一边动作熟练地给对方包扎伤口，一边随口问道，语气淡得像是在闲聊。
少年用力摇了摇头，嘴唇紧抿。
“年纪不大，撒谎的本事倒不小。”林赛轻笑一声，然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忍着，好好活下去。”
他说完站起身，随意扫了一眼四周。
基地内的景象比刚到时更嘈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