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怀特说出发自肺腑之言的时候，坐在他身旁的可怜的女孩莉亚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悲伤变得稍稍带有了一点落寞。
她永远也不想记起来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作为奥斯德曼复兴教团的核心成员，有着良好血统以及祖上之风的守夜人家庭的子女在接受着其他人羡慕的眼神的同时也会背负沉重的压力。
老怀特的妻子死在了与邪教徒斗争之中，他的儿子以及儿媳妇同样也是在那个惨痛的日子被抓去当成了祭品。
情况危急，为了保护孙女的安全，他一只手抱着年幼的莉亚·菲拉蒂，一边疯狂的挥舞大权杖冲入邪教徒的聚集地。
在一处陈腐废旧的古宅地下，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斥在老怀特的鼻腔里，这种令人无法忍受的恶臭是由于尸体被残忍的肢解以及骨头被堆放了太久而弥漫出的可怕气味。
浴血奋战的克格雷和他的守夜人同伴气喘吁吁的冲进了地下室，莉亚就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永远也无法遗忘的一幕。
他父母的残骸。
虽然面部已经被划得支离破碎，甚至还有被绞碎的组织残块像面包果酱一样淋在尸体的上方——或许这就是邪教徒的乐趣所在。
可莉亚还是看见了属于他父母的穿着打扮、体型、还有手指上还来得及被夺走的戒指。
等到老怀特意识过来捂住女孩的眼睛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莉亚·菲拉蒂似乎堕入了另一个世界，从此变得沉默寡言，自责的克格雷·怀特挂上了闲职，带着他仅剩的孙女游历了维金斯领、拉布格尔，在旅途中，这个女孩似乎慢慢走出了阴霾，可是内心无法抹除的痛苦还是时不时造访她的梦境。
听到自己的爷爷说着如此悲伤的事情，莉亚·菲拉蒂咬了咬嘴唇，忽然气愤的用力踩了踩对方的脚，说道；“明明都已经做过约定不能再讲这个事情了！你这个大坏蛋！”
“啊...真是抱歉，我的孙女莉亚，面对你的救命恩人，爷爷也是情不自禁。”
老怀特连忙摆脱这样悲伤的气氛，看向了面前的两名少女。
“魔女莉莉丝小姐、艾莉尔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是老怀特邀请的致谢宴，却说了这么不合时宜的话。”
莉莉丝·斐瓷尔摆了摆手，富有同情心的她忽然说道；“不碍事的，怀特先生，如果你们居住在暗角的话，或许是一件不错的选择呢。”
慢慢熟络的众人谈话间也稍微放得开了，老怀特忧愁的喝下了一杯酒，“等这次暗角的旅行结束后，我还得返回奥斯德曼。”
“这是为什么？奥斯德曼现在十分动荡，不仅仅存在各种邪教教团，而且还有魔王的威胁，怀特先生和您的孙女返回那里岂不是十分危险？”
艾泽·莉尔话音刚落，莉亚·菲拉蒂就回答；“最近奥斯德曼有一股闪耀的新兴势力，正义兄弟会。他们与复兴教团的理念相同，爷爷本来想要直接退役的，不过因为这件事情，这次旅行完就要返回家乡与正义兄弟会展开合作。”
天真的女孩的头被克格雷·怀特摸了摸，后者溺爱中又带点责备的说道；“莉亚，这还是秘而不发的消息的！”
“难道怀特先生不相信我们吗？”艾泽·莉尔面带善意的微笑。
“说实话，我对于奥斯德曼十分感兴趣，但是早就听闻那里有很多邪教徒因此一直不敢前往。如果怀特先生的复兴教团能够和其他善良的组织好好合作，那么恢复奥斯德曼的动荡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克格雷叹了口气，“艾莉尔小姐，魔女莉莉丝小姐，老怀特并非不相信你们。”
“唉，好吧。”这个苍老的男人放下了防备，“本来我已经要到退休的边缘，但是正在筹划暗角之行的时候，接到了复兴教团的信件。”
“艾莉尔小姐应该知道，奥斯德曼的主教五河教败落后，整个领域就一直处于动荡之中。”
莉莉丝·斐瓷尔闻言点了点头；“是的呢，好像那些邪教徒的团体都是由魔王哈斯格·维洛多尔·芬格尼夫创造出来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也有一些不是，总之我所处的复兴教团几乎聚集了所有的高阶勇者，但是也仅是能维持一小块地区的治安。”
克格雷·怀特沉痛的再三叹息，“复兴教团的精英成员被称为守夜人，选拔的最终目的就是剿灭奥斯德曼的所有邪教。”
“不过这份职业一个不注意就会遭到惨痛的报复，因此复兴教团需要帮手，我接收到的信件的内容是最近在奥斯德曼领出现了一个极强大的组织，正义兄弟会。”
“他们也在寻求合作，为了展现出诚意，复兴教团需要守夜人群体的集合，希望能够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消灭掉信仰魔王哈斯格的所有邪教徒。”
听着老怀特的诉说，将两只雪白的手臂轻轻支撑在桌子上，粉红色的指甲与下巴微微接触的艾泽·莉尔的紫红色瞳孔深处闪烁着莫名之光。
她轻声问道；“怀特先生是土生土长的奥斯德曼人，关于魔王哈斯格，以前我一直听到不少人诉说，可是都没有一个准确的信息。”
“您知道这位魔王的位阶还有力量吗？”
莉亚·菲拉蒂和克格雷愣了愣，后者想了想，眼中不由得泛起一抹恐惧。
“那是人类几乎不可能接触到的境界......”
“老怀特作为守夜人奋斗了三十年，自诩天赋已经发挥到了极限，可是也只是迈过了lv30的门槛。”
“而魔王哈斯格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
莉莉丝·斐瓷尔有点紧张，“就连怀特先生这样的强者也会觉得魔王是不可企及的存在，那...那个所谓的魔王究竟有多强大呢？”
“已经迈入了半神之境，lv45级的远超人类所及范畴的无可匹敌的怪物，这是前代守夜人留给我们的信息。”
艾泽·莉尔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错愕。
“lv45？”
“是的，很惊讶吧？艾莉尔小姐，可能其他地区的传言只是这位魔王有着lv40级的力量，实际的哈斯格·维洛多尔要比传言中强大太多太多。”
“嗯......的确呢......”
金发少女怀疑自己听错了，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是魔王的等级大约在lv40-lv42之间，她根本就不相信。
【神话级的人物等阶起码也应该有lv90左右吧？】
抱着这个想法，艾泽·莉尔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散布假消息，因此在奈亚尔前往奥斯德曼的时候还刻意叮嘱不要主动露面和魔王起冲突。
【真的只有lv45？如果连奥斯德曼玩家曾经创造的最强大的魔王在pve世界现实化后都如此之弱，那么其他地区......】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瞬间失去了与面前两人交谈的兴趣。
本来也是看到这位守夜人实力不错应该在复兴教团有着很高的地位，因此艾泽·莉尔布下这个长达一周的局看看能不能套取一些有用的情报。
事实证明，她的确获得了不错的消息。
【很好用的工具人呢。】
这位教皇露出开心的笑容，忽然站起身来；“暗角领其实很欢迎外来人定居。”
“莉亚，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来斐瓷尔修道院，我就住在那里，说不定还有见面的机会。”
“哎...好的，不过，艾莉尔姐姐？你这就要走了吗？”
莉亚·菲拉蒂愣愣的看着点头离去的少女，走到两人侧面的莉莉丝·斐瓷尔欠了欠身；“因为白天的奔波，我们现在有些累了，十分抱歉。”
“没关系的，希望二位的行程顺利。”老怀特有礼貌的说道。
而返回到旅店三楼房屋内的艾泽·莉尔脑海中还在回味今天的谈话。
“根据那名守夜人所说，人类的极限等阶应该在lv40，超过就会被称为半神的存在，难怪那天夜晚成为超脱者的我能够动摇世界意识。”
就在这时，莉莉丝·斐瓷尔走进了屋内，看着撩起自己金色发丝慵懒的侧卧在床上正在思考事情的少女，她的脸倏地一下红了起来。
“教皇...教皇大人，我...我不打扰您了。”
可是还不等她彻底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起床的声音，艾泽·莉尔坐了起来，“我的魔女，为什么最近你如此害羞呢？”
“莉莉丝觉得前一段时间您的爱的仪式能够带来的进步已经很小了，而且我也经常在您的面前露出不敬的体态，因此....因此......”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艾泽·莉尔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到了莉莉丝·斐瓷尔的身前。
轻轻的揽着她的细腰，这名圣洁的粉红色长发的魔女弱弱的娇嗔了一声，“教皇大人，莉莉丝不能浪费您赐予的慈爱。”
“没关系的。”艾泽·莉尔在女孩的耳边轻轻低语；“爱的仪式又不是只有那一种。”
“作为我最聪慧的魔女，莉莉丝·斐瓷尔啊，看来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突然间意识到什么的莉莉丝满脸通红，“不...不要~”
“好了，让我康康你更深一步的觉悟吧。”
那一夜，莉莉丝又懂得了一些更加深邃不可言说的知识。
第9章 奈亚尔所隐瞒之事
暗角领圣林之地的这个夜晚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第二天的清晨，刺眼的光将龙血树冠照的晶莹透亮，这些可爱的向外喷洒淡粉色雾气的树木随着干净舒适的微风慢慢的左右摇晃。
在艾泽·莉尔等待其余两名魔女到来的时候，接到了奥斯德曼复兴教团第二封密函的的守夜人克格雷·怀特与他的孙女结束了短暂的旅途。
“艾莉尔姐姐，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还会来暗角的。”
站在龙血树林北部湖泊前的莉亚·菲拉蒂神情有一丝不舍，拥着粉色阳伞的艾泽·莉尔面色舒缓的向两人作别。
“怀特先生、莉亚，暗角领时刻都欢迎你们的到来。”
莉莉丝·斐瓷尔补充道；“像怀特先生这样经验丰富实力强大的守夜人，也是我们魔女教所需要的人才。”
“如果阁下退役的那天没有考虑到归宿，那么还请带着您的孙女来到斐瓷尔修道院，莉莉丝会以隆重的礼仪欢迎二位的到来。”
老怀特系紧腰间的布绳，将背后裹着厚布的大法杖牢牢的绑在身上，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能够被暗夜魔女教的魔女亲自邀请，是老怀特的荣幸，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发誓，一定会认真考虑。”
他一脚踩在船上，面色坚毅不已，随行的莉亚也轻巧的跳到了船内，转过身轻轻挥着手。
“如果...如果这次的合作能够顺利进行的话，我和爷爷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艾莉尔姐姐，我...我一定会去斐瓷尔修道院找你的！”
莉亚·菲拉蒂虽然很想留在这片安宁的土地上，不过她的家还在奥斯德曼，唯一的亲人此时此刻就要返航，无论如何她都要跟随老怀特回到自己的家乡。
忍住眼泪，做出一副开心的模样，莉亚用力的摆动着她的右手，而艾泽·莉尔也是将手放在自己的前胸处做出了回应。
看着悬挂着铁质钩锁向西北部伊德领驶去的木船消失在视野内，莉莉丝·斐瓷尔轻声问道；“教皇大人，我们在圣林之地的所见所闻是否要通知大魔女呢？”
“我会通知奈亚尔的，顺便让他小心行事，不要以真身参与复兴教团守夜人的会谈。”
艾泽·莉尔转过了身，在魔女莉莉丝的陪同下缓缓朝着旅店的方向走去。
“复兴教团的守夜人团体的确不凡，我的魔女，整个暗角有多少教徒的等阶超过了lv30的？”
莉莉丝·斐瓷尔想了想，回答；“好像只有领主兼名誉主教索科特拉先生是lv36【黑暗术士】，其余的信教家族的最高战力，和我的父亲并没有多大差距。”
“也就是说，像克格雷·怀特那样的人类在奥斯德曼还有不少？”
“这...似乎并不能确定。”粉红色长发的少女小心翼翼的说道；“由于奥斯德曼教会败落后长期处于动荡，那里的战争十分频繁，或许正是如此，导致了奥斯德曼人等阶平均偏高。”
“这是一个很棒的推论呢，我聪慧的魔女。”艾泽·莉尔露出了笑容，赞赏的摸了摸身旁女孩的头。
这位教皇面带善意的微笑走到了旅店的房间内，在莉莉丝崇敬的目光下，她抬起手挂表，很快就调整到了一个神秘的频率。
下一刻，一个惊喜到极点但是隐隐约约还带有一丝惊慌的声音传了过来；“艾...艾泽·莉尔大人，您终于来问候奈亚尔了呢。”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将圣林之地的事情告知给了这位正在奥斯德曼执行任务的柱神，听到了这样的情报，奈亚尔·拉普兰德的声音变得稍稍有些激动。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接触魔王哈斯格了吗？”
明显听出对方话音有些不对劲的艾泽·莉尔奇怪的说道；“不需要这么急于接触奥斯德曼领邪教徒的幕后黑手，奈亚尔，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将正义兄弟会建立完善，打入那个复兴教团的内部探查消息。”
“遵...遵命！”
“......”
艾泽·莉尔觉得今天与自己对话的奈亚尔有哪里不太对，好像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
“奥斯德曼那边还顺利吗？”
金发少女平淡的问道。
“是的，整体还算顺利，您不是也从那个低贱的人类口中得到了情报么？我的正义兄弟会即将与复兴教团的核心成员展开会面，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在这次会面后，我就可以成功打入对方的内部。”
“嗯...不过也要一切小心。”艾泽·莉尔再三叮嘱；“那群人类看来很厌恶邪教徒。”